華燈初上,申市和平路一片紙醉金迷,徹夜不眠。
大喜門歌舞廳作為申市最繁華的娛樂場所,素有天下第一樂府的美稱。
各界名流都愛來此尋樂、交際。
夜幕降臨,大喜門前車水馬龍、衣香鬢影。
來來往往的男人不是西裝革履,就是長袍馬褂,個個打扮得體,皆是成功人士的風範。
他們說說笑笑地踏入歌舞廳,卻都不由自主地看向門口掛著的被繁花擁簇著的巨幅照片。
少女容貌清麗脫俗,眉似新月,一雙桃花眸秋水瀲灩,明媚無雙,猶如花神轉世。
她正是大喜門的台柱子胭脂姑娘。
她十六歲登台,憑借絕色的姿容和天籟般的歌喉迅速風靡大喜門,得到了無數人的追捧。
每每她登場,大喜門就座無虛席,多少人豪擲千金就為了來聽她唱歌,跟她說說話,喝杯酒。
也不是沒有申市富貴公子哥追求她,但無一能得她青睞。
老板萬三爺也是個有遠見的,隻讓她唱歌,從不讓客人騷擾她,或是發展更進一步的關係。
神秘和清高才能更讓人對她欲罷不能、瘋狂追捧。
畢竟萬三爺也是男人,最是知道男人的劣根性。
得到了就不值錢了。
而且胭脂如今才二十歲。
她的美貌,她的歌喉,至少還能火個七八年以上。
能為歌舞廳帶來多少收益?
萬三爺瘋了才會讓搖錢樹淪為交際花。
然而,萬三爺在申市是黑白通吃,勢力頗大。
隻是商人總無法跟有槍的鬥。
半個月前,占領整個南部的大軍閥楚大帥來申市辦事,看上了胭脂,當即就要納她回去當八姨太。
楚家如今如日中天,原本隻是盤踞兩廣的軍閥勢力。
然而,少帥楚今晏驍勇善戰,手段極強,不知怎麼跟西大陸的各國和大西洋彼岸的花旗國達成了合作,購進了不少先進武器裝備,又大力禁黑疙瘩,強壯兵馬。
這幾年,他屢戰屢勝,整個南邊幾乎都成了楚家軍閥的天下。
楚大帥雖然快被兒子的光芒閃成透明人了,但楚少帥還能不認自己的親爹嗎?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他想納個小小的歌女,誰敢不給他麵子?
萬三爺就算再舍不得,也隻能割愛了。
不過,胭脂的本事也是不小。
原本,楚大帥當晚就要把她帶走。
但不知道她怎麼勸服他的,楚大帥欣然同意讓她唱完這個月,體麵風光地告彆舞台,告彆大喜門。
今晚就是胭脂最後的登台了。
大喜門歌舞廳早早就為她做了宣傳,她的無數歌迷和追求者一大早就抱著花等在門口了。
不少愛慕她的年輕男子看著她的照片直哭嚎,暈了好幾個,直接就被門衛給拖進去了。
此時,整個歌舞廳一樓人聲鼎沸,圍著舞台的男子都在高喊著胭脂的名字,各種不要錢的肉麻話語表白著,哭著求她彆走,他們不能沒有她。
而貴賓的坐席在二樓。
包廂內,老板萬三爺正小心翼翼地陪在一位墨綠色軍裝青年身邊。
“楚少帥,您是代替大帥來接胭脂的嗎?”
正靠坐在紅皮沙發裡的楚今晏淡淡睜眼開,闃黑冰冷的鳳目沒有一絲情緒,容顏俊美而淩厲,剪裁得體的軍裝包裹著男人修長的身軀,威嚴肅穆,卻也透著可怕的戾氣和殺意。
這位爺十多歲就上了戰場,殺過的洋人、八旗兵不計其數,堪稱修羅。
縱然他再年輕,也沒人敢小覷他半分。
畢竟小看他的,都死得差不多了。
相比楚大帥,萬三爺更怕這位手段莫測的楚少帥。
就怕他覺得自己那爹老不羞,五十歲了還要娶個二十歲的妙齡少女回去當八姨太,一怒之下,帶兵把他的歌舞廳給踏平了。
萬三爺原本是不想提胭脂的。
但又覺得在楚今晏麵前耍手段更危險,隻好老實地問道。
楚今晏不冷不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萬三爺額頭的冷汗都冒出來了,如坐針氈啊!
而這時,歌舞廳的燈光忽然暗了下來,悠揚的音樂響起,胭脂即將登台了。
原本嘈雜的一樓陡然一靜,無數男子就這麼癡癡地盯著舞台。
帷幕緩緩升起,一片煙霧繚繞上,白色絨毛披風緩緩從她身上落下,少女身著一襲緋紅色重工刺繡旗袍,似仙子臨凡。
她紅唇輕啟,歌聲悠揚,如仙樂梵音,空靈深情。
“山一程,水一程,柳外樓高空斷魂……”
富麗堂皇的歌舞廳回蕩著她優美的歌聲。
在少女出現的瞬間,楚今晏把玩著玉牌的手指就頓住了。
他神色依然漫不經心,目光卻定格在了舞台上的女子。
她的歌喉很動人,眉眼縈繞著淡淡的愁緒,清冷不染纖塵。
在喧囂的名利場中,她美而不妖,似枝頭紅梅,自有傲骨,卻無奈開在寒冬,隻能任風雪摧殘。
楚今晏大概明白老頭子為何對她一眼動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