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
一座不起眼的酒館內。
外表平平無奇的酒館,裡麵和它的外表一般平平無奇,十來張使用痕跡明顯的桌子,桌麵已經油光水滑。
就這麼一間看起來臟兮兮的酒館,平日裡卻是人滿為患,想要找一張空著的桌子都幾乎不可能。
無他。
隻是因為這裡是南城捉刀人的聚集點。
這間酒館的主人,實力未必有多強,但人脈絕對是非常出眾,否則也無法充當雇主和捉刀人之間的聯係橋梁。
捉刀人想要接任務賺錢,一般有兩種途徑。
第一種,就是捉緝凶榜上的凶人去官府換取賞銀。
這一種對捉刀人的實力要求極高。
畢竟能上緝凶榜的凶人,實力都不會太弱。
第二種途徑,則是通過中間人,接一些有錢有勢的主顧發布的任務。
這些任務五花八門,保鏢送貨、報複殺人,什麼臟活累活都有。
捉刀人,本來就是做一些彆人不願意或者不方便做的事情。
嚴格意義上,他們也是行走在黑白之間,就算不是惡人,也是生活在灰色地帶。
傍晚時分。
一道人影出現在酒館門口,他背上背著一個口袋,看那口袋的形狀,裡麵裝著的赫然是一個人。
就在那人影出現在的瞬間,原本喧鬨的酒館,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安靜地幾乎一根針掉落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砰!
那人將口袋往櫃台上一丟。
“人抓回來了,驗貨吧。”
蘇牧一臉平靜地說道。
嘶!
酒館內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這是第幾次了?”
有人竊竊私語道。
“五天,做了二十單任務,平均一天就做了四單!”
一個四十來歲的捉刀人一臉驚歎地道。
“我算過,這五天時間,他最少轉了有七百兩銀子!”
另外一個捉刀人舔了舔舌頭,一臉羨慕。
“這人跟人真是不能比,人家當捕快,年紀輕輕就能坐上捕頭的位置。哪怕在南城司混不下去了,現在出來做捉刀人,也能這麼快就出人頭地,了不起!”
一個年紀稍大的捉刀人感慨道。
同樣是做捉刀人,人家五天賺到的銀子,他一個月都未必能賺到。
有一樣想法的並非隻有他一個人,酒館內的捉刀人幾乎都有這種想法。
也不是他們不想多接任務。
但一個人的精力和能力是有限的啊,他們就算接下來任務,也沒本事那麼快就完成。
“你們啊,彆光羨慕人家賺了銀子,你們是沒看到,人家為了完成任務有多麼努力。你們在這裡聊天喝酒的時候,人家在做任務,你們在睡女人的時候,人家還在做任務。”
一條大漢說道。
“我要是有他的天賦,我也能這麼努力,聽說他還是南城司捕頭的時候,就已經掌握了兩重刀勢。”
一個捉刀人不服氣地道。
“就你那努力的程度,根本就還不到拚天賦的時候。”
魏勇夫撇撇嘴,不屑地說道。
他認識蘇牧的時候,蘇牧還隻是個連差役都算不上的獵戶。
他也算是親眼見證了蘇牧一步一步成為南城司捕頭的曆程,他可是太清楚蘇牧有多拚命了。
隻要是醒著的時候,他不是在辦差,就是在去辦差的路上,反正魏勇夫自問自己是做不到的。
人家蘇牧,就該賺這份錢,他反正是賺不到的。
“那又如何?還不是在南城司混不下去了,跑來當捉刀人,跟我們一樣。”
一個捉刀人眼含嫉妒地說道。
“你說什麼?”
魏勇夫大怒,“牛克江,你是不是想挨揍?”
“怎麼,事實還不能讓人說了?”
那牛克江縮了縮脖子,他知道魏勇夫的實力,自忖不是對方的對手,正準備說句軟話,忽然一隻手按在他肩膀上,隨即一道聲音響起。
目光越過牛克江的身體,落在說話之人的身上。
那人身著捕頭的差服,身後還跟著三個穿著班頭差服的人。
魏勇夫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
南城司新任捕頭何風!
另外那三個班頭,分彆是何雨、何雷、何電。
都是南城司新任司馬從內城帶來的家將。
這四個人這幾日在南城名頭極大。
便在昨日,實力達到了淬體二境圓滿的黃沙幫幫主,就因為頂撞了何風一句,被他當街一刀斬殺。
魏勇夫已經突破到了淬體三境,開始淬筋,但他也做不到一刀斬殺黃沙幫幫主。
他自忖,自己肯定不是何風的對手。
“怎麼不說話了?你不是想替蘇牧出頭嗎?說啊。本捕頭可聽著呢。”
何風一臉戲謔地說道,“怎麼著?他蘇牧就這麼霸道,自己做奸犯法,被革除了捕頭之位,彆人還不能說了?
我怎麼不知道,南城什麼時候有這規矩了?”
啪!
他一條腿踩在凳子上,整個人前傾,目光陰冷地盯著魏勇夫。
“我——”
魏勇夫額頭青筋突突直跳,隻感覺熱血上頭,一瞬間握緊了拳頭。
“何捕頭這是在審問犯人嗎?”
就在這時候,在櫃台處領完銀子的蘇牧,悄然來到了魏勇夫的身邊,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讓開。
扭頭看了一眼蘇牧,見到他眼神中的意思,魏勇夫才緩緩地鬆開拳頭,起身讓開了位置。
蘇牧撣了撣衣領的灰,平靜地在何風對麵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何捕頭審審我如何?”
蘇牧緩緩地道。
“審你又如何?你以為我不敢?”
何風冷哼道。
他看了一眼蘇牧放在桌子上的錢袋,眼底閃過一抹貪婪。
“蘇牧,我可是奉司馬的命令而來,你最好老老實實交待!”
何風冷聲道,“飛雲盜偷了我何家的東西,那東西,不是你該拿的,你如果把東西交出來,那我們何家可以當什麼事都沒放過,放你一馬。
但如果你還是冥頑不靈,你做過的事情,可彆怪南城司好好跟你算清楚。”
“我倒是不知道,我做過什麼事情。”
蘇牧平靜地道,“不如何捕頭你提醒我一下?”
這已經不是何風第一次找上他了。
何光韶自恃身份高貴,甚至都不屑於親自來找蘇牧,而隻是派了何風過來。
他們的目的隻有一個,那就是讓蘇牧把從飛雲盜身上的繳獲交出來。
飛雲盜大當家嚴助,還有二當家包通的腦袋蘇牧都帶了回來領賞,飛雲盜全滅的消息蘇牧也沒有刻意隱瞞。
他也是小瞧了何家的無恥程度,竟然連這些繳獲都想要霸占。
他當然選擇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