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尊金身僵持著,看起來就像是在爭搶那一杆火尖槍一般。
熊熊的烈焰已經將蘇牧的金身點燃,八丈高的金身,手臂越來越細。
如果金身有皮肉,現在恐怕已經是血肉模糊。
金身是由香火願力凝聚而成,如今香火願力被烈焰燃燒,就相當於金身的本源受損。
這種痛苦無異於剝皮刮骨。
蘇牧忍受著這種痛苦,死死握住火尖槍不放手。
金身上那些玄妙的紋路光芒大放,爆發出強大的力量。
梁景略的金身連連爆發力量,卻無法將蘇牧震開。
他驚駭地發現,蘇牧這金身雖然比他矮了一丈,但力量並不在他之下。
他根本無法從蘇牧手上奪回火尖槍,也沒辦法在短時間之內將蘇牧的金身徹底擊潰。
他現在要麼放開火尖槍,要麼就隻能堅持下去,看到最後誰堅持不住。
梁景略怎麼甘心放棄火尖槍?
就這麼一猶豫。
晉侯和明夷侯的攻擊已經落下。
轟隆隆!
巨響聲中,金光四射。
一聲驚天的慘叫。
一條金光燦爛的手臂衝天而起,然後化作大片大片的金色碎片消散在空中。
“你們給我等著!”
梁景略怒吼道,九丈金身抱著真身就衝天而起,化作一道金光遁向遠方。
“哪裡走!”
晉侯和明夷侯大叫。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衝天而起。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抬起左手,一把將空中落下的火尖槍接住。
手臂微微一震,火尖槍上的火焰頓時熄滅。
直到這個時候,他臉上才露出痛苦的表情,疼得他呲牙咧嘴。
八丈高的金身,整條右臂幾乎都已經消失不見。
身上更是被燒的坑坑窪窪。
眼看著晉侯和明夷侯去追擊梁景略,蘇牧並沒有跟著一起去。
雖然剛剛隻是交手刹那,但他的金身受損嚴重,就算追上去也起不到什麼作用了。
不過梁景略丟了火尖槍,已經不是兩個侯爺的對手。
他出不出手都一樣。
“火尖槍。”
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臉上漸漸露出喜色。
剛剛在梁景略想要逃走的時候他突然出手,一下子就讓梁景略吃了大虧。
更是奪下了火尖槍。
雖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不過,值了!
這可是火尖槍啊。
威力還在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之上!
相比之下,皇天後土金身那點損傷根本就微不足道。
金光裹挾著火光衝天而起,瞬間消失在湘江府的方向。
不久之後,皇天後土金身重新回到了蘇牧的識海之內。
而蘇牧的手上,則是拿到了那杆火尖槍。
還沒等蘇牧拿穩火尖槍,一隻爪子就啪地一下把火尖槍給搶走了。
“斬妖劍是你的了。”
妖物大貓大喜道。
它直接把火尖槍吞進了肚子裡,貓臉上帶著滿足和得意。
用斬妖劍換火尖槍,賺大發了。
蘇牧:“……”
他拚死拚活地搶到了火尖槍,最後被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了?
為了奪到這火尖槍,他的皇天後土金身都受了重傷,想要修複過來,沒有一兩萬縷香火願力是不可能的。
“貓兄,交換沒有問題,但上次我支付的借用斬妖劍的費用可還沒有用完呢。
現在斬妖劍是我的了,自然也就無所謂借用不借用了。
你看,是不是把之前我支付的借用費還給我?”
蘇牧緩緩地開口道。
“還給你?不可能!”
妖物大貓尖聲叫道。
“貓兄,你這可就不講究了。
你想啊,我用火尖槍換了斬妖劍,這一筆交易和我們借用天命神兵的交易是兩碼事。
你如果不願意把之前的費用還回來也行,那就繼續咱們借用的交易,火尖槍借給我用一段時間。”
蘇牧說道,“反正都是借用,東西還是你的,你也不吃虧。”
妖物大貓眼神中有些混亂,它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
“也是,彆人占不了貓爺我的便宜,貓爺我也不占彆人便宜。”
妖物大貓說道,“火尖槍就借你用一段時間吧。”
它有些不情願地把火尖槍吐了出來。
蘇牧臉上露出一抹笑容,“貓兄果然是講規矩的,這樣咱們的合作才能長久,你說對不對。”
蘇牧握著火尖槍。
借?
一借不還聽說過沒有?
…………
轟!
玄黃鎮嶽塔和斬妖劍同時落下,將那一具殘破的金身徹底打碎。
看著淩亂消散的金身碎片,晉侯和明夷侯都皺起了眉頭。
“好狠的梁景略!”
晉侯沉聲道,“他竟然舍棄了自己的金身!”
“金身破碎,就算梁景略真身還在,想要重新修煉回來也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明夷侯張鬆濤道,“沒有了金身,他就是個普通人,想要回到妖庭已經幾乎沒有可能。”
他這話說的並沒有多少底氣。
那可是妖庭國師梁景略。
就算他失去了金身,也絕對不是普通人。
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不代表梁景略做不到。
可惜。
功虧一簣。
雖然打碎了梁景略的金身,但還是讓他的真身逃掉了。
“算了,能做到這一步已經很好了。
凡事不可能十全十美。
打碎了他的金身,又把火尖槍奪走,至少短時間內不用擔心梁景略再給我們造成什麼破壞了。”
晉侯歎了口氣,說道。
兩人對視一眼。
梁景略的事情告一段落了。
接下來,他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
“以蘇牧現在的實力,就算沒有我們,也能在嶺南三州站穩腳跟了,況且還有陳北玄幫他。”
明夷侯說道。
晉侯點點頭,“走吧,是時候再去會一會妖尊了。
蘇牧應該不會介意我們晚幾日歸還天命神兵吧。”
兩人腳下一踏,衝天而起。
…………
一處不知道在哪裡的山洞之中。
忽然山壁上的石頭嘩啦啦地掉落下來。
山壁上竟然露出了一尊尊的石像。
伴隨著石屑落下,那些石像,竟然猛地睜開了眼睛。
他們根本不是石像,而是一個個活生生的人!
這些人在這裡沉睡了不知道多少年,此刻睜開眼睛,眼睛之中射出一道道肉眼可見的神光。
如果此時順著他們的目光看去,就會發現,目光指向的方向,竟然是嶺南三州的方向。
“妄動天命神兵者,死。”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山洞之內。
一個人站起身來,身上的石屑簌簌落下,他邁步向外走去,幾步之後,身影就已經消失不見。
其他人並未起身,而是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
蘇牧盤膝而坐,火尖槍橫在膝蓋上。
他的注意力全都放到識海之內。
識海上,原本受損的皇天後土金身已經徹底修複過來。
短短數日時間,他竟然又收獲了兩萬縷香火願力。
收複涼州的影響還在醱酵。
蘇牧得到的好處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多的多。
皇天後土金身複原之後,身上的紋路又多了一條,體型在八丈的基礎上又矮了一些。
“返虛……”
蘇牧看著皇天後土金身上的那些紋路,此刻已經明白它們意味著什麼。
之前和妖庭國師梁景略交手,他已經意識到,皇天後土金身的力量並不比梁景略差多少。
梁景略人兵合一,突破到偽返虛境。
也就是說,蘇牧的皇天後土金身,力量不弱於偽返虛境。
蘇牧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算不算是返虛境,他心中估計是不算的。
畢竟,係統麵板上的個人境界還是合體境。
雖然不算返虛境,但他也算是接觸到了返虛境的力量。
皇天後土金身,與偽返虛境也有一戰之力。
“以我現在的實力,就算是遇到妖尊,或者玄帝,也有一戰之力。
至於夜梟衛,除非幾十個夜梟衛一起上,否則他們也殺不了我。”
蘇牧心中暗自道,“放眼天下,隻要我不作死,能殺死我的,恐怕就隻剩下守墓人了。”
雖然這麼想,但是蘇牧卻沒有放鬆警惕。
單打獨鬥能殺死他的人不多了。
但人家未必跟他單打獨鬥啊。
彆的不說,七八十個合體境的夜梟衛一擁而上,他現在也照樣打不過。
如果真的把他逼到無法逃走的境地,夜梟衛還是有很大機會能殺死他的。
妖尊和玄帝也是一樣,他們可都不是孤家寡人。
越是實力強,彆人在對付他的時候越是會傾儘全力。
現在的他反倒是比以前更危險了。
他必須得更加小心,不讓自己陷入必死之境。
“兩位侯爺現在還沒回來……”
蘇牧心中繼續想道,“追殺梁景略,不管成功與否,現在應該都已經有了結果。
他們沒有回來,那麼十有八九是去找妖尊了。”
蘇牧早就猜到了晉侯和明夷侯的想法,不過他也沒有阻止。
這種事情,他也阻止不了。
反正晉侯和明夷侯現在也都是偽返虛境了,有天命神兵在手,足以與妖尊交手了。
他們也不需要蘇牧過多的操心。
倒是陳北玄——
巫蠱宗宗主吳暢又來找過他了。
蘇牧現在也了解了陳北玄的處境。
陳北玄為了說服巫蠱宗來支持蘇牧,不惜出賣色相,然後換取了一次闖九嶷劍脈的機會。
到現在為止,陳北玄也還沒有闖出來。
按照吳暢的說法,現在沒出來,陳北玄十有八九是出不來了。
“九嶷劍脈……”
蘇牧腦海中閃過關於九嶷劍脈的信息。
上古時期,有強者在那裡論劍,留下了蘊含劍道至理的劍痕,傳說隻要有人能領悟了劍痕中蘊含的劍道,就能成為絕頂劍修。
巫蠱宗的祖師曾經是那劍道強者的侍從,在蒼梧州建立巫蠱宗,就是為了守護九嶷劍脈。
巫蠱宗有一道祖訓,凡是能領悟闖過九嶷劍脈的,巫蠱宗都會奉他為主。
說來也是有趣。
巫蠱宗雖然不修劍道,但他們對劍修充滿了特殊的感情,或許也是因為如此,吳暢的親妹妹才會那般癡迷陳北玄。
當然,陳北玄長得也是英俊瀟灑,隻比蘇牧差一點點而已。
“上古劍修的劍道傳承……”
蘇牧心中思索。
陳北玄是劍宗宗主,甚至可以說是天下最強的劍修。
他都沒能從九嶷劍脈上下來,可想而知那九嶷劍脈的危險。
“陳北玄陷在了九嶷劍脈,此事不能不管。
想讓巫蠱宗臣服,九嶷劍脈也是最簡單的辦法。”
嶺南三州,朱明州的寶器坊已經被連根拔起,太平司正在穩步接收寶器坊的勢力,掌控整個朱明州問題不大。
但剩餘兩州,這個方法卻不可複製。
巫蠱宗盤踞蒼梧州,樹大根深,沒有他們的配合,太平司不可能進入蒼梧州。
相對而言。
南海宗控製的珠崖州倒是還好一點。
南海龍王的弱點明顯,而且南海宗沒有巫蠱宗那麼乖戾。
嶺南三州鼎足而立,如果不能掌握蒼梧州,那原本完美的防禦就會出現一個漏洞,這是蘇牧忍受不了的。
隻有徹底掌握了嶺南三州,才能占據嶺南三州特殊的地利。
哪怕日後真的和玄帝公開翻臉,嶺南三州也能成為他最穩固的後方。
之前與巫蠱宗宗主吳暢接觸的時候,蘇牧已經發現此人油滑的很。
想要讓巫蠱宗臣服絕對沒有那麼容易。
對付寶器坊的方法可一不可再,巫蠱宗的實力比寶器坊強了不是一點半點。
大動乾戈並非太平司如今能夠承受得了的。
如果能闖過九嶷劍脈,不但可以避免一場戰爭,還能降服巫蠱宗,讓太平司實力大增。
現在唯一的問題就是,劍道強者陳北玄都闖不過九嶷劍脈,自己能行嗎?
蘇牧不清楚九嶷劍脈到底是什麼情況,也不敢說自己就一定能行。
哪怕是以蘇牧現在的實力,他也不敢說能夠肆意妄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