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順帝麵無表情,手中朱筆被硬生生折斷,呢喃道:“老監正當年給朕稱龍骨時,也不過是龍相,給朕的字,也隻是個地字。”
他扔掉斷筆,重新拿起一支,繼續低頭批改奏章。
隻是批了兩行,駐筆,自顧自道:“現在朕才是皇帝,隻要朕還是皇帝,這天下就還是朕說了算的。”
……
三日之後
清晨時分,天還未完全亮,天灰蒙蒙。
一千四百鐵騎伴著中間那座貴不可言的太子車輦駛離了東宮,馳騁在京軸大道上。
雖是清晨出發,但城內主軸道上站滿了百姓。
近三日的宣傳,京都百姓對太子出行甘州展現出了非比尋常的熱情。
他們哪知道此事背後的凶險,有的隻是單純的瞧瞧熱鬨,更多的恐怕是對這位被宣傳出來的聖德太子的殷切希望。
一個聖德太子應該會讓他們的日子更好過些。
街道兩邊高樓上同樣不少人,但相比較於樓下的熱情,樓上就冷清很多,大多沉默無言,有人扶欄冷視著穿行而過的車馬。
他們或是京都高層,或是二代勳貴,也有儒林名流,他們多少都知道些甘州出行內幕,知道根本沒有什麼聖德太子,沒有為民請命,有的隻是權利鬥爭的冷血殘酷。
樓上樓下,兩個世界,亦如上位下位,兩個世界。
某一座茶樓內,本來應該受傷臥榻不起的李顯,卻好生生的站在窗口,興致極佳的扶窗觀看。
李顯看到了飛虎軍,臉色微臣,指著道:“這黑甲騎兵又是哪來的?那當頭的黑甲大將又是何人?”
飛虎軍的初登場讓他,不,是京都高層們感到了吃驚以及些許的不安。
沈劍鋒說道:“東宮防備森嚴,如深潭死穴,探子們有進無出,根本不知這些人何來。但從東宮采買的食材判斷,東宮確實多了五百多人,這支黑甲騎兵應當就是多出來的五百人。”
李顯表情陰翳,道:“又是憑空出現嗎?”
沈劍鋒說道:“太子這次離京必然帶走所有武力,今夜我便去一趟東宮,看看東宮有何秘密。”
李顯點點頭,臉上的陰翳之色並未消除,沉聲道:“強者當首,這是軍中道理。這黑甲軍在前,典韋的虎衛軍卻在後,難不成這黑甲軍比虎衛軍還強?”
沈劍鋒冷冷道:“再強也隻有五百人而已,改不了大勢。”
李顯嗬嗬笑起來,道:“是這個道理,彆說五百人了,便是再多一倍,也改不了這場整個京都為他布下的死局。”
他抬手對著李景源的車架,遙遙敬酒,輕聲道:“這一行,我們兄弟就天人兩隔了,我這個做哥哥,敬你一杯,祝你……走的痛快些。”
京都城門內外閒雜人等都被城門校尉早早肅清,當漸行漸近的車馬,踩踏沉重的馬蹄聲而來,守城軍立馬感受到了一股撲麵而來的肅殺之氣。
清冷的晨氣此刻如刀子一般難以呼吸。
“跪迎太子。”守城校尉立馬跪地,四周兵卒跟著下跪。
馬隊緩緩踏出城門,除了馬蹄聲,寂靜無聲。
當車馬徹底出了城門,那股肅殺兵勢才消失,守城兵將才如釋重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