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陵城外兵卒掘坑埋人頭,人頭很多,足有上百。
這些人頭都是近十日所問斬的少陵城官吏與商賈,他們不是作奸犯科之輩,也不是甘州之局的參與者,但是他們和邵桐光有聯係,疑似衡順帝的暗子。
邵桐光既然是暗衛,就說明衡順帝很早就在布局甘州。甘州肯定還有其他暗子,多半借著邵桐光的刺史身份遮掩悄無聲息的滲入甘州。
衡順帝敢食子,那就彆怪他反撲。羅網徹查少陵城,風過留聲,燕過留痕,隻要是借著邵桐光的身份滲透便不可能不留下痕跡。
羅網恰恰是尋跡追痕的好手,李景源隻說了一句百無禁忌,這頭惡獸便再無顧忌的張開了獠牙。
羅網徹查甘州近三十年來甘州官員的入職升遷,徹查邵桐光的關係網。從官場牽扯到商賈,尋跡抓千人,以殘酷刑罰審訊,死了兩三百。
不是人人都是邵桐光這種愚忠到骨子裡的暗衛,羅網的凶殘刑罰有用的很。
審出了百人,其中有錦衣衛暗子,也有暗衛暗子,還有一半身份暫且確認不了,但寧肯錯殺也不放過。
羅網從這百人身上又挖出了不少衡順帝的暗子,散布在甘州各階層,主在各城官場,其次在甘州世家豪閥府邸,還有一些近年來崛起的豪紳小貴。再次是軍隊,常野軍中亦有數十暗子。
看著這些暗子的分布,李景源一下子明白了,衡順帝早有掌控甘州的想法。&bp;即便沒有今年的甘州之局,也會有他日的張三李四局。
一旦甘州官場、軍方、世家豪閥被肅清,這些暗子可以立馬接收空餘出來的位置,順利接管甘州。
李景源既然知道了,自然不可能讓他得逞。羅網儘出,將衡順帝的暗子儘數拔掉。
又是少陵城頭上,李景源再次登鼇台,俯觀天下。
李景源歸城十日,已有九次登鼇台。
許是少陵城太過無聊沉悶,也許是這些日來心情不佳,李景源無事之後,總喜歡來這鼇台坐坐,登高散心。
今日登鼇台晚了些,已經入夜,少陵城頭的夜比其他處更黑更暗,說是因為少陵城陰氣濃重,入夜而起,蔽月擋光所致。
李景源入得天象,五覺靈敏,可感天地之異。確實觀到了那少陵城牆上流淌而出的如霧陰氣,陰風陣陣中,仿佛鬼哭魂泣。隻是他登鼇台已有半刻,卻未見傳聞中的冤魂鬼物。
環顧了一下鼇台,神情有些遺憾,許是未見得那兩百年前的人魔王堅之魂。
片刻之後,倒是出了異狀。
少陵城外有白光亮起,似是有人點燈夜行。隻是那白光潔白,怎麼也不是油燈篝火。
白光一息數十米,在漆黑夜晚連成一條白線,直指少陵城。
它於護城河外而停,白光高七尺,照得三丈地。
李景源眯著眼,望見了白光中隱約有一道窈窕人影。
趙高沉聲道:“是佛光。”
鄧太阿瞥了一眼道:“是個女子。”
李景源聚氣機於眼,觀得佛光女子。
她一襲雪白僧衣,赤足,一雙無瑕玉足卻不惹塵埃。
三千煩惱絲隨意盤起,僅僅以一根不起眼的小枝縛著,手中也隻拿著一朵盛放雪蓮花。
她輕靈入護城河,踏水不落,踩水而行。如神仙中人,不緊不慢過了十一二丈護城河,又踏空上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