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沒再說話,專心下棋,行棋半時辰,老監正舉棋不定,嘴角抽動了兩下。
荀青衣揮手間,黑白二子皆是散開,重新跳脫而起,回歸棋罐中。
老監正歎了一口氣,鬱悶道:“老道兩子下一子竟然還輸了。”
荀青衣輕笑道:“棋盤是我的道,老監正的道在天上。”
老監正搖搖頭道:“大衡國祚原是三百年,隻是現在變了,天機紊亂,老道觀天星兩個月,算了兩個月,隻得了兩個結論。”
荀青衣忙問道:“什麼結論。”
老監正瞥了他一眼,冷淡道:“老道是大衡的欽天監監正,怎會告訴你這個妄圖複國的逆賊。”
荀青衣沒有生氣,反而笑道:“若是好的結果,老監正定然不會不說,看來大衡可能沒有三百年國祚了。”
荀青衣摘下腰間的酒葫蘆,遞給老監正,笑道:“知曉老監正好酒,這是從醫仙穀取來的百年屠蘇酒。”
老監正眼睛一亮,仰頭喝了一口酒,滿意道:“好酒,好酒,不愧是醫仙穀釀的屠蘇。”
荀青衣突然站起身,正色道:“大燕士子荀仲道請教老監正,敢問我大燕可還有複國之機?”
話落後,一揖到底,久久不肯直腰。
老監正搖搖頭道:“沒有。”
荀三甲仍是沒有直腰。
老監正猶豫了一下,歎氣道:“我約莫算到五百年後天下劇變,若是餘燕能撐過五百年,那時便有一線之機。”
荀青衣直起身,怔怔無語,一臉淒涼。
還有五百年才有一線生機,五百年啊,他活不到五百年後啊。
天上雷鳴震響,很快便大雨磅礴。
老監正抬頭看天,荀青衣的心境影響了天相,這滂沱大雨便是荀青衣的心境。
老監正望著這位三十年來幾乎占據儒家風流,傲氣不輸任何人的荀三甲如此模樣,一時間有些戚戚然,長歎一聲,“罷了罷了,這葫酒是好酒。我隻能告訴你一件事,你餘燕那位小公主應該去肺山,不然活不長。其餘的,愛莫能助,你如果再得寸進尺,休怪老道趕你走。”
荀青衣起身,神色平靜下來:“夠了。”
“大衡有變,未嘗就沒有我大燕的機會。我本來就要逆天篡命,若是成功,便再逆天一次。”
“即便不成,我便活夠五百年,去那五百年後複我大燕。”
荀青衣再次作揖,灑然轉身,消失在了瓢潑大雨中。
荀青衣依舊是那儒家氣魄第一,老夫子也稍遜。
老監正沉默不語,幽幽道:“你有餘燕這個羈絆,否則你未必不能超過老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