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情緒如潮水侵蝕靈台,他咬舌強撐,心中駭然——上次襲城之劫中,何曾有過這般異狀?
一刻鐘過去。
雲墨心與齊戎仍在角落爭執,全無登樓查探之意。
林昭然暗自驚疑上回他昏厥時間竟比預想中長得多?
「昭然?」安慧心第五次——或第六次——喚道,「你麵色煞白,不若我去尋——」
「無礙。」他強抑心神道。
爆響雖止,人群反愈躁動。
恰在此時,雲墨心終於越眾而出,顯然也察覺到了情勢危急。
「諸位稍安勿躁!」雲墨心立於樂台上,借擴音術法朗聲道
「我與齊教習即刻登樓聯絡城中衙署,必當查明原委。還望諸位留候片刻。」
此言非但未能安撫眾人,反令場麵愈亂。
有些弟子見她轉身上樓,當即不顧警告奪門而出。
林昭然倒不苛責——之前的回溯中的自己正是如此。
所幸那詭異壓迫感已消退,複歸為尋常煩厭的心神擾動,他長舒一口氣。
「昭然兄。」張明遠這家夥偏偏挑這時候來搭話
「真是熱鬨啊,對吧?你把安姑娘哄來作伴了,可喜可賀!沒想到你竟偏愛年長的女子。」
「我隻比他大一歲而已,」安慧心忍不住辯解,目光飛快地瞥了林昭然一眼,見他無意指出是她主動邀約,這才鬆了口氣。
林昭然強忍翻白眼的衝動。「你那兩位女伴呢?怎不引見?」
若想以此言擠兌張明遠,怕是要失望了。
但見對方從容笑答「她們先行歸家了。眼下這光景,走了也好。」
「方才究竟發生何事?」林昭然試探道。雖知難獲實言,姑且一試。
「很快便知分曉。」張明遠朝樓梯方向一指。
雲墨心正與數名弟子交談,林昭然認出其中有慕容雪等人。
「她在與何人商議?」安慧心問。
「各班的課業執事。」林昭然道,「我認得的幾位皆是。」
進展遲緩得令人心焦。
雖說對學閣不應苛求,但這應對襲城之劫的舉措實在拙劣。
至少該著手疏散人群,或組織防禦才是。
雲墨心與齊戎竟似未察事態嚴重。
待課業執事們領命散入人群,林昭然即刻明其用意——正按班級整隊。
他辭彆安慧心,隨張明遠歸列。
慕容雪肅然宣令學閣將動用有限傳送陣法優先送走外邦使節,眾弟子則需經地下密道徒步前往避難所。
教習們另有要務,帶隊之責全落在課業執事肩上。
林昭然側目窺探張明遠神色,隻見少年麵沉如水。
「時辰到了。」對方低聲自語。
不祥預感如陰雲壓頂。
令人意外的是,最先察覺危機的竟是雷琳。
不知她如何預知冬狼來襲,竟比狼群現身早了一刻鐘示警。
雖有不少弟子將信將疑,但大多數人寧可信其有。
整個隊伍加速向那通往避難所的圓柱形塔樓湧去。
可惜終究未能趕在冬狼殺至前抵達。
林昭然雖非行伍出身,不通兵法,但見眾同門遭遇狼群時的反應,仍覺愚不可及。
人群瞬間四散,距離地宮入口較近者尚知疾奔而去,餘者卻各自尋最近處躲藏。
他聽見張明遠聲嘶力竭地呼喊著要眾人莫要分散,卻無濟於事。
「該死!」眼見慕容雪要衝向附近宅邸,他一把扣住其手腕,指向地宮。
本想細說緣由,卻知時不我待。
鬆手疾奔時,隻盼她能心領神會緊隨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