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裡紛紛揚揚熱鬨了一場,陳敘適度地收下了各家的謝禮。
最後,唯有王賢送來的禮,被他徹徹底底推拒了。
大庭廣眾之下,又有各大世家的人盯著,王賢終究無法強行將禮送出。
但他這一趟也沒白來,至少他的態度表現出來了。
王賢一聲長歎,親自向在場眾人拱手行禮道:“孽障頑劣,如今已被馮明府收押大牢,也是他該受的。
不過鬼市之事,背後必定另有奸人施計,此事我王家定然徹查到底,給諸位一個交代!
也望諸位莫要衝動忿怒,中了奸人詭計。”
各大世家中,有人笑嗬嗬地向他拱手回禮,有人沉默不語,也有人毫不掩飾,一聲冷哼。
最後,所有浮華散去。
各家人離去前,紛紛給陳敘留下帖子,或是邀他去府上暫住,或是邀他去赴更多的詩會文會等等。
陳敘通通都以要參加考試,需閉門苦讀為由拒絕了。
等到終於清淨下來,房間裡又隻剩下伍正則與陳敘二人。
伍正則對陳敘讚許道:“你能抵擋得住今日浮華誘惑,我便放心了。”
年輕氣盛,麵對今日這般萬眾追捧的熱鬨場麵,又有幾人能耐得住寂寞不為所動?
但若是當真因此而心思浮動,放棄考前複習,今日去赴這個文會,明日去赴那個詩會,考試的時候會考出個什麼結果,那可就不好說了。
陳敘現在腦子很清醒,當然不會允許自己犯這種錯誤。
這世上,什麼熱鬨都是虛的,唯有自身實力才是真真切切的,一切根本。
伍正則離開後,陳敘揮袖將各大世家送來的禮物通通一掃,就收入了自己九幽藏虛的神通空間中。
此時天光正好,街道上行人來往,嘈雜聲仍舊很大。
陳敘的思維卻很冷靜。
他摩挲了片刻書案上那張寫下《俠客行》的原稿,亦將其收入九幽藏虛空間中。
《造畜二則》的文稿被崔雲麒帶走了,唯獨這一首紙上生雲煙的《俠客行》原稿,崔雲麒沒好意思直接拿。
他自己動手抄錄了一份,戀戀不舍地將原稿還給陳敘說:“此物價值極高,日後陳兄若是能成大儒,這篇原稿說不定能生成詩靈異象。
小弟便不拿走借閱了,我怕我舍不得還你。”
他口中說是舍不得,臉上表情更像是要割肉般,那股子不舍勁兒,簡直都要當場哭出來了。
陳敘也是才發現,崔雲麒此人,居然還會逗趣詼諧。
後來陳敘問過伍正則:“夫子,什麼是詩靈異象?”
伍正則告訴他:“一篇好詩若是傳唱程度足夠,你本身文氣也足夠,是有可能蘊養出詩靈的。
也不一定非要是大儒境界,隻要文氣足夠,進士也有可能。
而若能有原稿在手,你常讀常看,詩靈的蘊養會更簡單直接許多。
你這一篇,若是能夠生成詩靈,那便是俠客在側。
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伍正則悠然一歎,已生神往。
好一個“十步殺一人,千裡不留行”!
陳敘在客棧中思緒沉澱,雲江府府衙中,知府丁謙卻是啪地一下合上了手中的信報,有些遺憾。
早上他稱病時,恰是城東方向那一縷青煙生成之時。
若是不稱病,這個青煙詩成的熱鬨,他丁知府也未必不能湊一湊。
“可惜……不,罷了!”丁謙搖了一下頭,將手中信報扔到旁邊桌上。
府試院試在即,尤其府試還要由他這個知府來主考呢。
這個時候不避嫌怎麼成?
煩啊,真煩!
丁謙煩躁了一陣,到底沒忍住呼喊長隨過來:“去,悄悄去廚房給你老爺我叫一份酥山過來,要甜口的,聽見沒有?”
長隨一急:“可是您這才稱病呢,夫人還說了,這些日子都不許老爺你吃這又甜又冰的東西……”
丁謙頓時虎了臉:“你是我的長隨,還是夫人的長隨?去去去!”
長隨終究被催促走了。
陳敘用過早食,回到客棧房間裡練字、讀書,繼續等候馮縣令父子的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