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木的體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變形。原本粗糙的樹皮、凹凸不平的紋理,都在那飛舞的木屑風暴中被迅速打磨、重塑。
道格拉斯的手腕優雅地揮動,魔杖在空中劃出一道道流暢而精準的軌跡。那不再是戰鬥,而是一場近乎於神跡的藝術創作。
短短十幾秒後,木屑風暴驟然停歇,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然後化作金色的塵埃,簌簌落下。
原地,那根粗糙的原木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具精美絕倫的……棺槨。
那是一具充滿了東方神秘美學的藝術品。
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如夜的漆黑,表麵光滑如鏡,反射著溶洞中火把跳躍的光芒。
棺槨的線條流暢而典雅,沒有西方石棺那種沉重壓抑的棱角,而是帶著一種仿佛行雲流水般的柔和弧度。
最令人驚歎的,是棺蓋與棺身上,那些用纖細的銀線鑲嵌而成的圖案。
那不是宗教的十字或天使,當然也不是吸血鬼樣式的,而是複雜的星辰軌跡與飄逸的祥雲紋路。
那些銀線仿佛不是被鑲嵌進去的,而是從木頭內部生長出來的一般,與深黑色的棺身完美地融為一體,充滿了神秘而莊嚴的美感。
整個溶洞,鴉雀無聲。
狼人們看呆了,他們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的東西。
盧平也怔住了,他從未想過,強大的變形術,可以被運用得如此……富有詩意。
而瓦萊裡烏斯,他的呼吸,在看到那具棺槨的瞬間,就徹底停滯了。
他那雙暗紅色的瞳孔,死死地盯著那具棺槨,眼中先是震驚,然後是迷茫,最後,化作了一種近乎癡迷的狂熱。
作為活了幾個世紀的血族貴族,他見過的珍寶數不勝數。
但他對財富和權力,隻有利用,沒有迷戀。
他唯一固執的,是他那源自古老家族傳承的、近乎偏執的審美。
西方的石棺,在他看來,隻是笨重、冰冷、毫無美感的石頭盒子,是用來囚禁屍體的牢籠。
而眼前這具棺槨,它不是牢籠,而是一座宮殿。
是一件藝術品。
它喚醒了瓦萊裡烏斯血脈深處的一段塵封記憶。
在他家族最古老的、位於特蘭西瓦尼亞地下的墓穴中,也有一具類似的棺槨。
那是在幾個世紀前,一位熱衷於收集東方奇珍的麻瓜貴族,從那個傳說中遍地黃金的遙遠國度,曆經千辛萬苦運回來的。
後來,那具石製的東方棺槨輾轉落到了他們家族手中,如今,正被那位已經沉睡了三百年的公爵所使用。
眼前這具雖然是木製的,在材質的永恒性上,遠不如那具家族聖物。
但是,那份精美,那份神韻,那份獨屬於東方的、關於永恒與安息的哲學美感,卻是一模一樣的。
瓦萊裡烏斯本能地覺得,這,才是一個高貴的、永生的血族,最終應該擁有的永眠之所。
他那顆被恐懼和屈辱填滿的心,在這一刻,被一種強烈的、無法抑製的渴望所占據。
他甚至忘記了自己助教的身份,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癡迷地伸出手,卻又在距離棺槨一寸的地方猛然停住,指尖因極致的渴望而微微顫抖。
他不敢觸碰,仿佛那是一件隻可遠觀的神器。
他緩緩轉身,看向道格拉斯,那雙暗紅色的眼眸中,第一次褪去了所有的陰謀與算計,隻剩下一種近乎朝聖般的狂熱與卑微的希冀。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用一種詠歎調般的、帶著顫音的語氣問道:
“福爾摩斯教授……請恕我冒昧。如此……如此完美的藝術品,它……它象征著什麼?它將迎來怎樣一位……合適的主人?”
“所以,福爾摩斯教授……這……這是……送給我的嗎?”
他幾乎是屏住呼吸問出這句話,暗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著一絲微弱的、帶著諂媚的希冀。
“作為……我對您忠誠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