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辛萊萊的話語的落下,場上的氛圍忽然間陷入了異樣的死寂中。
渾身沾滿了血跡,緊緊地抓著手中散發著一陣陣空間波動的藍原延珠淚流滿麵地望著眼前的景象,嗚咽著,雙眼中滿是血絲。
站在藍原延珠身旁,還沒從突如其來的傳送中反應過來的泉陌陌望著坐在石製的王座上的蛭子影胤,頓時瞪大了眼睛。
什…什麼情況?
表演家大佬突然對著蛭子影胤說對方是裡見蓮太郎?!
時…時空穿越?
這樣真的不會引起悖論嗎?
這信息量是不是太大了點?!
泉陌陌呆呆地望著眼前的三人,這是她有生以來第十三次感覺到自己的大腦嚴重不夠用。
先是一覺醒來牙還沒漱完就被傳送到了冰天雪地的南極洲上,好不容易配合辛萊萊擊殺了兩隻黃道十二宮,對方突然說了一大串讓她差點繞不過來的話,現在又突然被稀裡糊塗地傳送到了這種地方,被辛萊萊一句話把大腦乾宕機了……
轟隆!
血色的雷霆從天空中落下,砸落在不遠處,震耳欲聾的雷鳴聲嚇得泉陌陌一個哆嗦,望著眼前僵持在原地的三人,默默後退了一步。
“表演家閣下,你剛剛…叫他什麼?”
隨著雷鳴將場上死寂的氛圍打破,裡見蓮太郎嘶啞的聲音響起,他緩緩轉過頭,用僅剩的左眼注視著眼前的辛萊萊,被辛萊萊抓住的手掌微微顫抖著。
“裡見蓮太郎閣下啊,怎麼了嗎?現裡見蓮太郎先生?”
辛萊萊掃了裡見蓮太郎一眼,輕笑著說道,話語中重複的人名讓人聽起來格外地彆扭。
“你難道就從沒好奇過,這張麵具下究竟是怎樣的一張臉嗎?”
“從沒有想過,或許他的麵具之下的那張臉,其實跟你長得一模一樣呢?”
辛萊萊看著眼前戴著白色笑臉麵具,從剛才開始便一言不發的‘蛭子影胤’,凝視著對方的雙眼,開口道:
“你覺得呢,曾經的裡見蓮太郎閣下……又或者,需要我用蛭子影胤這個名字來繼續稱呼你,你才會做出反應?”
‘蛭子影胤’聞言,沒有說話,而是注視了辛萊萊一會兒後,忽然笑了起來。
“看來,道極先生似乎賭對了啊。”
隻見‘蛭子影胤’將戴著白色手套的手掌放到了自己臉上戴著的白色笑臉麵具上,輕輕一摘,同時說道:
“表演家閣下,恭喜你,這場猜謎遊戲…是你贏了。”
白色的笑臉麵具緩緩落下,沙啞而富有磁性響起,似乾涸的旱地一樣枯裂的毫無血色的嘴角上露出一抹笑意,坐在王座上的頭發灰白的身影注視著眼前的兩人,虛弱地微笑著說道。
——除卻發色和瞳色外,那張蒼白的麵孔上的其他地方,赫然眼前的裡見蓮太郎一模一樣,宛若一對孿生兄弟一般!
裡見蓮太郎看著眼前的和自己長得幾乎一模一樣的‘蛭子影胤’,呼吸一窒,那被辛萊萊緊扣住而無法揮下的拳頭頓時定格在了半空中。
“你…嘶,這些記憶是…!”
就當裡見蓮太郎正準備開口時,先前本已經消退了灼燒般的痛楚驟地再度傳來,一幅幅畫麵不斷地從裡見蓮太郎的腦海中和眼前浮現,令裡見蓮太郎身體不受控製地一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右眼。
“那些就是你所追求的真相,這個世界…還沒徹底陷入詛咒前的模樣。”
譏諷的聲音響起,坐在王座上的‘蛭子影胤’望著被辛萊萊攙扶住才沒有直接跪倒在地上的裡見蓮太郎,蒼白的麵龐露出一抹強烈的嘲諷之色。
裡見蓮太郎聞言,瞳孔微微一縮,竭力張著嘴,似乎想要質問眼前的‘自己’些什麼,可還不等他真正開口,一道刺耳的嗡鳴聲就猛地在其腦中炸開。
炙熱的灼燒感再度傳來,眼前的視線迅速被燃燒著的火焰所占據,最後是……
“不!”“救…救命啊!我不想死!!”
“怪物…我就說那些家夥全都是怪物!”
“孩子!有誰看到我的孩子了嗎?!”
——一聲聲交疊在一起的慘叫與哀嚎聲。
轟!
伴隨著畫麵的顫動,他的視線也跟著移動,被火海所籠罩的城市廢墟映入他的眼簾。
廢墟中,一個個灰頭土臉的人們正帶著驚恐的表情朝遠處逃竄著,但還不等這些人跑出多遠,便被如海潮般的原腸動物淹沒。
等一下,等等……
他看著眼前宛若人間煉獄的畫麵,望著那被原腸動物撕碎的一名名人類,呼吸微微一窒,血液仿佛燃燒起來了一般,強烈的衝動從他的胸腔中湧出:
住……
“把他們全都撕成碎片!!”
癲狂的,歇斯底裡的咆哮聲在他的腦中炸開,令他驟地一愣。
那是…他的聲音?
他猛地轉過頭,看到了自己身後的景象,隻見如山嶽般的巨獸上,一名左半邊身體是如原腸動物一樣漆黑的蠕動著的血肉的衣衫襤褸的男人正站在巨獸的後背上,望著下方的人間煉獄,一邊流著淚,一邊又在癲狂地大笑著。
在男人的身後,是似人馬一樣的背生雙翼的巨獸、漂浮在天空上的蝠魚,綻放著滿天白色絲線的白色少女人影……以及,成片衝來的,仿佛在赴死一般的由黯錵鋼製作的漆黑的戰機。
“你們不是喜歡戰爭嗎?不是說她們是原腸動物嗎,不是一口咬定她們不是人類嗎?!”
“來啊!開戰啊!開始你們最喜歡的戰爭啊!”
“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地大笑聲在火焰與哀嚎的戰場上響起,掩蓋住了那藏在狂風中的悲鳴與嗚咽聲。
最後,在那在未來將被命名為射手座的巨獸的拉弓的動作下,整個畫麵驟地化作白茫茫的一片,隻剩下那沙啞而戲謔的聲音: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所犯下的罪孽!”
屬於他‘自己’的聲音在裡見蓮太郎腦中炸開,裡見蓮太郎艱難地睜開眼,看著眼前逐漸從幻覺恢複成現實的視線,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自己的手掌,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劇烈地乾嘔起來。
辛萊萊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眼眸微垂,凝望著眼前長相一模一樣,但神情和氣質都天差地彆的兩人,沒有說話。
“夠了!”
“誒!等一下,延珠小姐,我還沒……!”
忽然,一聲帶著哭腔的稚嫩哭喊聲響起,一抹粉紅色的殘影從辛萊萊的視線邊緣掠過。
隻見粉發雙馬尾小蘿莉藍原延珠大喊著,硬生生帶著抓著她手臂,試圖攔著她過來的泉陌陌一起衝上前來,張開雙臂擋在了裡見蓮太郎身前。
她看著眼前頭發灰白的,有著和裡見蓮太郎一模一樣的長相的讓她既陌生又熟悉的‘裡見蓮太郎’,嗚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