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飯後,有司使來通知雲菅:“甄小姐,大人說巳時一刻出發,甄小姐若有要帶的東西,可早些做準備。”
雲菅點頭:“知道了,有勞司使。”
那司使剛離去,草兒就撲通一聲跪了下去:“姑娘,奴婢……奴婢想求您一件事。”
雲菅望著她枯黃的發頂,輕聲道:“你想叫我帶上你?”
草兒抬頭,稚嫩的雙眼裡滿是驚訝。
雲菅拉起她,在桌邊坐下,說:“臨江樓確實不是什麼好地方,但我要去的地方,也如同狼巢虎穴。你若跟著我走了,恐怕會一去不回。”
草兒呆呆的看著雲菅,似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個結果。
雲菅摸摸她的頭,語氣溫和:“你年紀這般小,不必一直做伺候人的活計。我會從大人手中贖來你的身契,屆時你自行回家去吧。”
草兒蹲坐在一旁,腦中似乎沒轉過彎來,直到雲菅已經起身收拾東西了,她才忽然哽咽道:“不,姑娘……奴婢無家可回。”
雲菅回頭看她,草兒稚嫩的麵龐上掛著一串淚珠,她一邊拿手擦淚一邊抽抽搭搭道:“我娘早死,我爹濫賭,我就是回了家,也還是會被再賣一次……姑娘,您還是帶上我吧?我自打進了臨江樓,也就是伺候姑娘這幾日才過的好一些。以後跟著姑娘,去哪裡我都心甘情願。”
雲菅罷了手,看著草兒思索半晌。
見草兒眼神期待又忐忑,她終是鬆了口:“還得先問問那位大人,若是他同意,帶上你也無妨。”
草兒眼睛瞬間亮起來,忙又跪下去磕頭:“謝謝姑娘。”
雲菅將她拉起來,又強調:“那位大人不一定會同意。”
草兒咧開嘴,露出一個憨笑:“如果那位大人不同意,那我就還留在臨江樓。知道姑娘願意收留我,我就已經很開心了。”
雲菅歎一口氣,摸了摸她的頭。
巳時一到,眾司使便在臨江樓前院待命,雲菅帶著草兒抵達時,謝綏和柳承也剛好出來。
看見雲菅手握金錯刀,青絲高束,英姿颯爽,謝綏的目光便在她身上停了會。
但也隻是兩息時間,就又不著痕跡的收了回去。
倒是柳承,不錯眼的上下瞧著,滿臉訝異:“甄小姐這模樣,倒是有幾分像我們皇城司使。”
雲菅想起柳承似因金錯刀對她有些意見,便不動聲色的吹捧:“諸司使出類拔萃,蘭若不及,形似而非神似,不過有個外殼罷了。”
她這般踩低自己,倒叫柳承有些汗顏。
想起雲菅昨夜那利落的身手,再看她這般英氣,柳承對失去金錯刀的耿耿於懷也減輕了許多。
司使們聽完謝綏吩咐離去,雲菅這才帶著草兒上前:“謝大人,有件事想與您商量一下。”
謝綏目光落在草兒身上,似是料到雲菅想說什麼,便徑自道:“甄小姐決定就好。”
草兒欣喜抬頭,雲菅心情也輕快了些,隻仍舊不放心的問了句:“草兒的身契是在臨江樓,還是在大人這裡?”
“已收歸皇城司內。”
說罷,招手喊來一個司使,叫他送來了草兒的身契。
草兒見狀喜極而泣,雲菅忙問謝綏:“大人,贖回草兒需要多少銀子?”
謝綏看她一眼,道:“三十兩。”
雲菅沉默片刻,聲音低了幾分:“我身上暫且沒有這麼多,可以回京後再補給大人嗎?”
謝綏眉頭輕提,頓了下才道:“都可。”說完,先出門上了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