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兒瞥草兒一眼,本想惡聲惡氣的嚇唬她,察覺到雲菅看了過來,這才板著臉說道“在客棧裡不需要我們打水,小二會把熱水和飯菜都送過來。”
“這樣啊!”草兒撓著頭,四處打量起來。她一時閒下來有些不習慣,見冬兒還在整理東西,便趕忙去給雲菅鋪床。
誰知冬兒看到後,又迅速搶過了鋪床的活計。
草兒也不爭,隻要眼裡看到活了就去做,但無論她做什麼,冬兒都能很快奪過去。
到底是在臨江樓裡浸潤多年的丫頭,便是年紀小卻也不蠢。察覺到冬兒對她隱隱的敵意後,草兒抿著唇偷看了眼雲菅。
雲菅早就注意到了兩人之間的風波,但她不清楚冬兒想做什麼,也想看看草兒會如何應對,便當做沒看見。
草兒知道不能全仰仗雲菅,想到去了上京高門大戶還有諸多困難,便鼓足勇氣,看著冬兒脆生生道“這位姐姐,我有話想對你說。”
冬兒直起腰,有些警惕的看著她“什麼話?”
草兒小聲說“我們可以去外麵說嗎?不打擾姑娘休息。”
冬兒看一眼雲菅,見雲菅脫了外衫倚在床邊假寐,便也跟著草兒輕手輕腳出門去了。
雲菅等了等,發覺不到一刻鐘,這兩人就都回了屋。
也不知那小丫頭說了什麼,冬兒情緒平順了許多,對草兒也不再橫眉豎眼。
兩人難得和諧,雲菅就放心下來睡了一覺。
皇城司使到了何處都有事做,雲菅卻閒著,便叫冬兒教她挽發。
冬兒手藝也不錯,隻是有些不明白“這些回了府自有人替小姐做,小姐何必親自動手?”
雲菅看著鏡中的自己,說道“做不做是一回事,會不會卻是另一回事。”
冬兒不明所以,但還是將這話記了下來。
她本想著多說些甄府的事,講講幾個主子的習性喜好,儘所能的幫雲菅糾正幾分儀態,讓雲菅麵對甄家人時能夠氣定神閒些,也借此做投名狀叫雲菅真心實意接納她。
誰知道,她的所思所想還沒實施,孟聽雨竟是第一時間來找雲菅了。
“答應你的,我來教你了。”
孟聽雨不光人來,還帶來了不少衣裳首飾,以及一些冊子書籍。
貴女行坐皆有度,大家宅院的姑娘,卻不止要會這表麵東西,還要更清楚其中細節。更甚,上京中的人物來往關係,也必須熟稔於心。
孟聽雨帶來的冊子就是為了這個,天底下沒有比皇城司的人更清楚上京各家關係往來。
而這些,已經不是冬兒能做到的範疇。
穿衣打扮好學,雲菅聰慧,一點即通。就是行走坐落間的儀態,需要時間去練。
索性孟聽雨也不當回事“眾人本就知道你來自鄉下,不會這些也沒什麼,隻要不鬨出笑話就行了。倒是人脈關係,你需得好好記著。”
於是雲菅剩下的時間,都將頭埋在了那些冊子和書籍裡。
在客棧的時間專心看書,啟程往上京去的路上,她也坐在馬車裡捧著書看。
冬兒和草兒都不識字,見雲菅一直沉迷看書,冬兒還有些詫異。
不是說了蘭若小姐從小被個殺豬匠養著嗎?這殺豬匠還願意掏銀子叫她去念書不成?
隻有周婆子,打心底裡鄙夷。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攀上枝頭也變不了鳳凰,何苦在大家麵前裝模作樣?
幾人的思緒雲菅都不知道,也不關心。馬車晃晃悠悠,那些密密麻麻的字也一個一個跳進了雲菅的腦海中。
……
抵達上京這日,是個極其明媚的豔陽天。
雲菅終於從書裡抬起頭,她順著草兒掀開的簾子往外看,瞧見了巍峨的城門,肅穆的守城士兵。
城門往上,是湛藍如洗的天空。城門往外,是平整寬闊的官道。
官道兩旁草木蔥蘢,綠樹成蔭。
一時間,炎熱仿佛都被這廣袤綠意逼退,隻覺江山壯麗,花草飄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