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沒注意發生了什麼。
就隻看見小黑腦袋一扭,狗子整個人就飛了出去。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包括馬家溝的人。
狗子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哼哼唧唧,指著小黑叫道:“這牛!這牛咋撅人呢?”
“撅啥人?這麼多人在,也沒撅一個!”
陳老漢哼了一聲:“它不撅人,隻撅狗!”
“老頭你咋罵人呢?”狗子叫喚道:“找削嗎?”
“你個逼養的玩意兒!”馬二虎一巴掌拍在他後腦勺上,低聲喝道:“你給我閉嘴!”
“二虎哥……”狗子摸著後腦勺,不知道馬二虎為啥削他。
“你說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啊!”
陳老漢指著他們數落著:“小時候光著腚圍著我轉,褲襠裡的牛牛還沒個花生米大,現在倒好,多長了幾根毛,就覺得自己成孫猴子啦?能大鬨天宮?”
他慢慢悠悠地罵著人,身旁的小黑則慢慢悠悠地在地上找乾草吃,嘴上磨蹭磨蹭地嚼著,黢黑的大眼睛則時不時抬頭掃一眼,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
狗子一愣,眼前的老頭模樣跟記憶裡小時候經常在河邊釣魚的一張麵孔重疊了起來。
“陳……陳師傅?”
“你還記得叫我陳師傅!”
陳老漢指著他身後一幫拿著棍棒榔頭的村民,罵道:“你們嘎哈呢這是?想造反呐?”
見陳老漢發飆,在場的年輕人都躲躲閃閃地收起了手上的家夥什兒。
“滿倉,老陳叔咋這麼厲害?”林川戳了一下李滿倉的胳膊,輕聲問道。
“你不知道啊,陳老頭十幾歲的時候,混過義和團的……”李滿倉說道。
“這麼牛!”
“現在老了,聽我爹說,闖關東過來那會兒,他一個人還能打四五個呢……”
“那馬二虎他們怎麼也認識他?”
“小時候陳老頭經常在河邊釣魚練拳,好多小孩兒都去看,想跟著拜師……”
“哦,那怪不得……”
“他還徒手打死過日本鬼子呢……”
“……”
沒想到一個小小的上官屯,竟然藏龍臥虎。
怪不得上次陳老漢推著車跟林川去軍墾農場送黃羊的時候,八十多歲的老頭健步如飛。
原來是身上有功夫的人呐……
林川小的時候,這些故事可都沒聽過。
或許是社會發展太快,人人都忙著往前跑,都不願意回頭看了……
或許是歲月變遷,有故事的人都陸陸續續不在了……
或許是時代的塵埃太多,把那些久遠的故事都埋進了泥土裡……
林川心中正暗自感慨著,陳老漢指了指馬二虎身後的黃牛:
“我看你這牛都套好了……剛誰說的,誰有本事誰耕?來吧?”
“陳大爺……”馬二虎進退兩難:“您都一把歲數了,不在屯裡曬太陽,出來摻合這些事兒乾嘛?”
“我才懶得摻合你們那點破事兒!我就是來看看新買的這頭牛耕地行不行……”
陳老漢回過頭,問道:“犁架子呢,帶來了沒?”
“犁架子!”陳和平衝後頭喊道:“來了沒?”
“大爺!在這兒呢!”後頭兩個小夥扛著犁架子,忙不迭地回答道。
“快!快!”陳和平招手道:“趕緊過來。”
破舊的榆木犁架子放在地上,陳老漢掂了掂軛頭,衝馬二虎問道:
“是你說的吧?誰耕的多,這片地就歸誰?”
“是,是我說的……”馬二虎咬牙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