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邢有天自然是大排宴席,給張潮等人上了一大桌——粵菜。桌上帶殼的、不帶殼的海鮮堆得看不見桌對麵的人。
吃完飯張潮就對邢有天道:“邢總,我每天固定要寫3到4個小時,不然各處的約稿就要追著屁股咬了。所以這幾位前輩就不用再陪我了。早上我們已經交流得很愉快了,下午就不再打擾人家了。”
邢有天自然無有不可,朝油頭男一抬下巴,油頭男立刻會意,很快拿來了幾個不薄的紅包,幾位藝術家人手一個。眾人又熱情地謝過邢有天,方才各自回去。
張潮也回了房間,先是分彆打電話給黃傑夫等人,把情況節略一說,交代了這幾天自己要是沒回到燕京,又聯係不上,應該怎麼辦,要去找哪些人。
又打了個電話給宋嘉,同樣是說了情況,不過比較輕描淡寫,並且讓她萬一聯係不上自己,也彆慌,自己已經做了安排。
黃傑夫等人情緒尚可,大概是覺得張潮這個大名人誰也不敢輕舉妄動;宋嘉卻十分擔心,影視行業裡早有煤老板挾財妄為的傳聞,尤其是對女明星。
張潮之所以答應多呆一天,也是對這個群體的行事風格有些顧忌,畢竟自己在人家的地頭上,不是燕京。
不過現在想這麼多也沒用,不如多碼一點字。
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張潮拒絕了邢有天的豪華晚餐,隻讓廚房送了碗麵條過來填了下肚子。
吃完麵條,又到晚上8點多,張潮的房門終於又被敲響了,打開門,油頭男畢恭畢敬地站在門口對他道:“邢總讓我來請您過去……”
張潮心想戲肉終於來了,於是抖擻精神,跟著油頭男下了樓,來到大堂,出了大門,隻見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就停在門口。
穿著黑西服、戴著白手套的司機為他拉開車門。張潮也不客氣,一屁股就坐了進去——他就想看看這個煤老板,葫蘆裡賣的什麼甘露!
勞斯萊斯開了20分鐘,就來一處彆墅的大門前。此時這座5層樓高、西式樓體、中式廊簷的豪宅已經是燈火通明。
張潮一下車,就有旗袍美女引著他來到彆墅一樓的大廳。這大廳挑高足有10米,頂上懸垂著一掛巨型水晶吊燈,柔和又不失絢麗的燈光灑滿了整間屋子。
站在大廳中央的邢有天,看到張潮到來,熱情地將他迎進來。待張潮在沙發上坐定,邢有天關切地問道:“不知道張同學對今天的接待還滿意嗎?”
張潮淡淡地道:“有點盛情難當了。我隻是一個寫書的,恐怕幫不上您什麼忙。”
邢有天沒有接這個話茬,而是繼續問道:“不知道您對我老邢,對‘天泉集團’怎麼看?”
張潮有些不解地看了邢有天一眼,但還是誠實地回答道:“邢老板自然是富甲一方,慷慨好客。‘天泉集團’也是山西著名企業了。其他方麵我了解的不多,畢竟隔行如隔山,我不敢亂說。”
邢有天有些自豪地道:“我老邢彆的不敢說,單單這個‘錢’,彆說這輩子,就是下輩子、下下輩子、下下下輩子,也賺夠了。”
張潮沒有開口,隻輕輕抿了一口茶水,靜靜等他的下文。
邢有天目光灼灼地盯著張潮,見他一副老神在在的樣子,眼中的欣賞之色愈加濃烈,殷切地問道:“不知道,我老邢家這點家底,張同學你看不看得上?”
張潮腦子“嗡”的一聲就懵了,緊接著他暗暗吸了一口氣,儘量用平靜的語氣說道:“我沒懂您的意思。”
邢有天哈哈笑道:“我是想說,我老邢家配不配上張潮同學你——直接說吧,就是我老邢配不配當你的老丈人!我有沒有這個實力!”
聞言張潮一口茶水差點嗆到氣管裡,再也保持不住鎮定自若的樣子。他之前最離譜的估計,也不過是邢有天錢多燒得慌,想插足影視行業,讓他寫本子、組項目。
畢竟到2012年煤炭行業衰弱前,煤老板投資影視劇算一大潮流。後來著名編劇汪海林曾經直言特彆懷念這段時光——因為煤老板投資拍劇,從不乾涉創作,除了找女演員,沒有彆的要求。
自己去年得了金雞百花電影節的最佳編劇,這方麵也有了一定知名度,邢有天提出這個要求不奇怪。
但讓他張潮做女婿是什麼鬼!?
就都什麼2024網絡短劇、龍王贅婿的劇情發展?
張潮好不容易咳勻了氣息,瞪大眼睛對邢有天道:“邢老板,你可彆開玩笑。新中國成立都快60年了,不興包辦婚姻了!”
邢老板蠻不在乎地道:“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就好個自由戀愛的什麼的——實話告訴你,我這麼了解你,就是我女兒介紹的!她可喜歡你的書了,順帶也喜歡你這個人。
她呢,就整天在我旁邊念叨你,我耳朵都起繭了。這次特地留住你,也是她的意思。這次她聽說你來了,一定要回來見你一麵……”
張潮連忙打斷邢有天道:“您女兒喜歡我的書,我很榮幸。讓我給她簽名、合影什麼的都行,但是結婚什麼的,太過了……”
邢有天道:“那是你沒見過我們家媛媛,看到了你就會考慮了。”接著朝樓上喊了聲:“媛媛,下來吧!”
張潮不由自主地向大廳通往二樓的弧形樓梯看去——隻見樓梯頂部,出現了一個黑發若雲、眉目似畫、身著墜滿亮片水晶的晚禮服、脖子上戴著藍寶石項鏈的高挑美女,沿著台階,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儀態雖然優雅,但是看向張潮的眼神,卻止不住的熱切!
邢有天得意地道:“媛媛是我們陽泉一枝花!高中、大學,我都送她到國外讀書,現在在美國那個爬山虎名校讀書。這模樣、這學曆,配得上……”
這時候他的女兒已經走到了兩人麵前,不滿地打斷他的話道:“爸,你少說兩句!我就是想和張潮……同學,做個朋友。”
說罷和張潮輕輕握了握手,道:“我叫邢思媛。我喜歡你……的書很久了,這次冒昧讓我爸爸留下你,也是為了……見到你。”
此刻張潮還能說什麼呢?隻能客客氣氣地和人握手,然後再說兩句客套話。這時他才注意到,大廳沙發的書架上,有一整個格子都是他的書,各種版本的都有。
邢思媛見他注意到了那個書架,連忙去取了三本下來,正是不久前剛剛發售的《少年如你》《蝸居》《消失的愛人》精裝限量版——遞到張潮麵前,怯怯地問道:“能簽個名嗎?”
給書簽名張潮自然駕輕就熟,但是簽完以後,張潮就有點如坐針氈、如鯁在喉、如芒刺背的感覺了。
幾人坐好後,邢思媛道:“這次抱歉讓你久等了。最近是日本的櫻花季,我前幾天去看櫻花了。沒想到你會來我們陽泉……昨天半夜我爸才告訴我,我趕最早的航班,其實也才到沒多久。”
張潮什麼唇槍舌劍的場合都能遊刃有餘,但是這種煤老板榜下捉婿的戲碼實在第一次見,尷尬地不行,但人家這麼客氣,他也隻能應道:“我就是一個普通寫書的,當不得如此厚愛……”
邢有天道:“媛媛看中的人,怎麼會普通?張同學,你隻要願意在山西多呆幾天,我派人帶著你和媛媛到處轉一轉,多熟悉一下對方。
對了,我在燕京有幾個四合院,都重新裝修打理好了,你回去以後挑一個,我叫人和你辦過戶!”
(晚點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