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大家都好奇地看向自己,張潮道:“Simon&Schuster為了給《大醫》第二部造勢,為我安排了一個活動,從舊金山搭乘列車到紐約,一共三天時間。
期間他們會全程派人跟蹤拍攝我的行程,做成特彆節目播放。”
眾人還是懵圈,這不是好事嗎?怎麼你還一臉不情願。
張潮無奈道:“他們每天都會邀請一個美國作家上車,與我進行對話,拍攝、播放的主要內容就是這個。”
……這也是好事啊!不同國度和文化背景的作家對談,碰撞出精彩的思想火花,多好!
張潮把手機屏幕翻過來,朝大家一晃,道:“他們邀請的其中一個人,是基蘭·德賽,印度裔女作家,得布克獎那個。”
眾人:“……”好吧,知道張潮為什麼無奈了,出版社這是要搞事情!
&non&Schuster最近剛把基蘭·德賽簽下來,要她把下一本交給他們出版。不過大衛·米勒也是在征詢我的意見,如果我不同意他也可以換人。”
許蕊雅這一陣剛把基蘭·德賽的《繼承失落之人》翻譯成中文,因此對基蘭·德賽還比較了解,於是說道:“基蘭·德賽未必有她的同胞那樣的情緒。
從和訪談來看,她還是一個比較純粹的寫作者。”
張潮擺擺手道:“我不是擔心和她聊聊會怎麼樣,我這不是怕聊完了又搞出什麼風波嗎?我出國前答應過……唉,算了,不說了。”
馬伯慵道:“要不然就推掉吧?”
張潮沉思了一會兒才道:“還是聊一聊比較好。我對基蘭·德賽本身也沒有什麼偏見,她獲得布克獎的我也看了一部分,確實寫得好。
大衛·米勒能發郵件征詢我的意見,說明他有把握能征得基蘭·德賽的同意,我如果拒絕的話,反而顯得我小氣了,或者害怕了。
而且我也有一些想法,可能在與她的對話中表達出來,會更有效果些。”
既然張潮都這麼說了,那其他人自然沒有什麼意見。不過許蕊雅為了張潮能應對得更從容些,特地又要了大衛·米勒發給他的對話嘉賓名單,第一時間給張潮找了這些人的資料。
首當其衝當然是基蘭·德賽,印度裔美國女作家,生於1971年,母親安妮塔·德賽也是名家,三次獲得布克獎提名,可以說是文學世家了。
還有一個旅美華人作家黎翊雲,也是女性,出生於燕京,90年代燕大畢業後先到美國愛荷華大學研讀了免疫專業碩士,期間參加了愛荷華大學的創意寫作工坊,並轉型成為作家。
2003年她發表了一篇內容酷烈、驚悚的後引起了美國文壇的關注。迄今為止她的所有作品都以英文創作、發表。
最後一個是大名鼎鼎的美國恐怖大師斯蒂芬·金。他去年就曾經為張潮的《消失的愛人》站過台,雙方屬於“神交已久”,無緣得見。
前兩個都還好,馬伯慵看到最後這個名字的時候,著實羨慕起張潮來。原因無他,馬伯慵就是斯蒂芬·金的忠實擁躉,一直用斯蒂芬·金“寫東西儘量少用形容詞和副詞,多用動詞”的原則指導自己創作。
而且也不能把斯蒂芬·金單純地看成一個恐怖家,他在2003年獲得了美國國家圖書獎的終身成就獎,是獲得此獎的唯一一個通俗作家。
他的獲獎理由包括:高超的敘事技巧,對新秀的提攜,對學校和圖書館的慷慨捐贈,以及其作品所吸引的大量讀者。
馬伯慵總結道:“這個名單有意思!”
張潮道:“看來出版社這邊確實想讓我聊出一點東西來。一個印度背景的跨文化作家,一個中國背景的跨文化作家,一個純正的美國作家。
我有點期待這次的旅程了!”
一邊說著,一邊給大衛·米勒回了郵件,表示自己願意接受這份嘉賓名單,並且同意每次對談前再揭曉具體是三人中的哪一位受邀。
大衛·米勒收到郵件以後大喜過望。
他是這次宣傳活動的總策劃。在兩周前得知張潮會先到洛杉磯處理事務,然後再來紐約參加新書發布會的時候,他就有了這個構思,並且征得了張潮的初步同意。
之所以是作家對話的形式,大衛·米勒還是受到了張潮的啟發。
一個ID是“TingLan”的油管UP,最近半年在自己的賬號上分享了幾十個張潮采訪和參加電視節目的視頻,而且貼心地配上了英文字幕。
大衛·米勒無意中看到了其中張潮畢業答辯直播的視頻,結果一發不可收拾,連夜看完了所有的內容。
他這才知道張潮不僅一流,而且口才了得,無論麵對什麼樣的詰難,都能找到巧妙的反擊辦法,語言更是犀利、透徹,理論功底也很好。
這樣的能力,隻讓他在發布會上做背景板,說點應景的套話那就太可惜了!
於是就有了這次“列車上的文學對話”的活動。人選方麵,斯蒂芬·金和黎翊雲是早就定好的,基蘭·德賽則是在簽約以後臨時“加塞”進來的。
想到前段時間的論戰,大衛·米勒就渾身顫抖——多好的宣傳機會啊,早知道說什麼也要把張潮拽來美國領獎,《大醫》第一部說不定能再多賣個十幾二十萬冊。
所以這次無論如何不能“放過”張潮,一定要把他的宣傳價值榨乾!
兩天後,張潮和擔任翻譯的許蕊雅一起來到了舊金山的埃默裡維爾站,他們將要在這裡搭乘“加州和風號”列車,一路橫穿美國,直達芝加哥聯合火車站;然後換乘“湖濱特快列車”,抵達紐約的賓夕法尼亞車站。
整個行程曆經75個小時,將會經過11個洲,能見識到美國絕大部分的地形地貌,山地、盆地、沙漠、森林、高原、草原……應有儘有。
&non&Schuster出版社為他們專門包下了一節車廂,作為這次節目錄製的場地。
張潮兩人一到候車室,就工作人員被引到車站站台上,這裡早有出版社的人員在等候,包括大衛·米勒在內,還有一名攝影師,和一名記者,一共3人。
而記者也不是陌生人,正是之前要對自己施展美人計、但後來卻成了不錯的朋友的蘇珊。憑借《紐約客》上那篇記錄張潮從紐約前往愛荷華大學旅程的報道《一路向西》,她已經站穩了腳跟,可以憑借報道來養活自己了。
本著用生不如用熟的原則,張潮直接點名讓蘇珊負責這次旅程的文字報道,出版社方麵當然無有不可,蘇珊更是興奮地推掉了其他行程,提前兩天來到舊金山做準備。
不知不覺間,張潮在美國也有了較為穩固的“朋友圈”了,不再是第一次來“賣版權”時,碰一鼻子灰的無名小卒。
張潮注意到他們身後的車廂已經塗上了活動的英文——「ConversationsontheOrientExpress」。
不禁笑道:“這是準備在車上謀殺我嗎?”「OrientExpress」翻譯過來就是「東方快車」,「Conversations」則是「交談」的意思——出版社把這次宣傳活動命名為「東方快車上的交談」
&non&Schuster出版社顯然在這裡玩了一個梗——阿加莎·克裡斯蒂不朽之作《東方快車謀殺案》,英文名稱就是《MurderontheOrientExpress》。
而他們這趟旅途乘坐的列車,就是從北美大陸的西頭,一路橫穿到北美大陸的東頭,稱為「OrientExpress」一點問題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