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邊,一陣烈風襲來。
宇文燾和嶽鋒等七人,儘管都站在門口,可依舊能感受得到那股烈風的強勁。
七人隻覺眼睛一晃,什麼都沒有發生,可當再抬頭,看向左側夏鴻盤坐的屋頂時,臉色瞬間全都變了。
夏鴻的對麵,不知何時,竟多出了一個人。
一個中年人。
那人身材魁梧,五官寬大,眉宇帶著一抹霸道,一襲白衣勝雪,與夏鴻的絲質黑衣針鋒相對,手中提著一杆黝黑色的丈許長槍。
“陳應元,蜂巢營地的大頭領,竟直接來了!”
木樓內的嶽鋒,一眼就認出了中年人的身份。
也難怪,這中年人,跟陳應霸長得太像了。
不過兩者區彆還是很大,眼前這個中年人身上的霸道氣質,仿佛已經浸入到骨子裡,從出現到現在,他儘管一個字都沒說,可還是讓人有種莫名的壓迫感。
旁邊宇文燾等人聞言,臉上也都浮出了一抹凝重。
夏鴻和他們這群人留在這邊,從初一守到初五,就是擔心蜂巢營地的人還會過來搗亂。
連著五天都沒見動靜,還以為沒事了。
不曾想,陳應元這個頭領,居然親自來了。
不光七人,留守鏡穀的六隻狩獵小隊,其餘一百多號人,也大多被夏鴻剛剛的聲音給驚醒了,隻不過他們都不能走出木屋,隻敢躲在屋內陰影處觀察。
“蜂巢,陳應元!”
聽到屋頂上的中年人對著夏鴻抱拳開口,宇文燾等七人立刻全神貫注的看去,再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屋頂上,聽到這聲有些多餘的自我介紹,夏鴻目光依舊平靜,臉上那絲不悅並未有絲毫變化,視線隱晦的瞥了一下北側穀口後,還是繼續靜靜的看著中年人。
率先開口,卻並未得到回應,中年人也並不氣惱,反而眼神逐漸升起一抹火光,持槍的雙手,也發生了一絲細微的顫抖。
“夏鴻頭領,得罪了!”
七個字落下,陳應元魁梧的身軀瞬間消失在原地,好似化作一陣狂風,猛烈襲向夏鴻。
狂風傲嘯,沿途卷起一道三丈多高的雪霧,下方的宇文燾等人麵色震動,眼神中滿是駭然。
“好快!”
“這速度,都快能飛起來了吧?”
“力量更恐怖,看那些雪霧,沒有一塊成型的。”
“頭領好像還是沒動,不會有事吧?”
…………
他們根本就捕捉不到陳應元的身體,隻能看到漫天雪霧,將夏鴻的身體,完全給覆蓋住,而見雪霧中的夏鴻身影依舊一動不動,眼中不免露出了擔憂。
屋頂的夏鴻,看著漫天雪霧,麵色依舊古井無波,他隻是將右手搭在腰間儀刀握柄上,平靜的盯著身前。
漫天雪霧之中,一點寒光,驟然在夏鴻瞳孔浮現。
那寒光,破開雪霧,頃刻間就離他的眉心隻有三寸。
狂暴的力道讓四周雪花飛散,寒光之後的槍杆,槍杆之後的陳應元,也徹底出現在了夏鴻身前。
咻…………
一顆顆細微的雪粒,被凝聚到極致的槍尖刺穿,恐怖的力道與空氣摩擦,釋放的高溫,讓槍尖周圍的寒氣凝滯汽化,形成一道肉眼可見的氣浪槍鋒。
鏗…………
然而,槍鋒並未如預料中的那般,刺中夏鴻眉心。
一道金石交錯的鏗鏘聲,爆裂開來。
所有人,包括握槍的陳應元,目光全都凝滯住了。
那柄細長的儀刀,不知何時已被夏鴻從腰間拔出,右手豎舉在麵門,竟用刃麵,準確無誤的接住了槍尖。
要知道,夏鴻這把儀刀,刃麵最寬處也不過寸許。
在這麼短的時間內,不但完成了抽刀,而且還如此精準的擋住了槍鋒。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那陳應元從起身開始,到後麵的一係列動作,在頭領眼中壓根就無所遁形,全都被看穿了。”
“那雪霧,能遮擋的,估計也就是我們的視線了。”
“頭領甚至都提前看出了他要攻擊的部位了。”
“那豈不是說,他前麵做的那些動作,在頭領眼中基本與小醜無異?”
木屋下的宇文燾七人,發出一陣熱議過後,看著夏鴻的目光,頓時又多了幾分崇敬與狂熱。
“何止與小醜無異,簡直就是班門弄斧,你們看頭領握刀的手……”
眾人聽到嶽鋒的提示,目光全都看向夏鴻的右手。
這一看,七人身體齊齊一震,瞳孔中滿是駭色。
夏鴻的儀刀,是單手豎舉著的。
他並未借助任何外物的力量。
甚至在擋住槍尖後,夏鴻不但身體沒動,就連他的右手也始終保持在原位,一絲顫抖都沒有出現。
而反觀他對麵的陳應元,不但雙手持槍,全身肌肉鼓噪隆起,氣息將衣服吹的獵獵作響,甚至在槍尖與刀刃碰撞之後,身體還開始了抖動。
遊刃有餘和竭儘全力這兩個字,在下方大夏所有掘地境的眼中,此刻算是徹底具現化了。
“七鬃之力,這陳應元,竟連賀元渾都不如!”
“這夏鴻,究竟是什麼實力,怎麼會這麼恐怖!”
屋頂上的兩人,此刻心中想法截然不同。
夏鴻對陳應元的實力,有些失望;
而陳應元,心中則為夏鴻那深不可測的實力,掀起了滔天駭浪,瞳孔深處也湧現出了一抹後悔。
“夏鴻頭領,在下…………”
雖有些失望,但見陳應元這麼快的服軟,夏鴻眉眼一挑,還是沒有給機會。
他驟然橫下儀刀作勢欲砍,待陳應元抽槍閃身躲避之際,左手猛然一拳如炮彈般轟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轟……哢……
骨骼哢嚓一聲,陳應元身體就像脫線的風箏,猛然朝後飛了五六米,他立槍紮破屋頂,好不容易才穩下了身形,還沒等站定,閃電般的刀勢就迎頭而來。
咻……
“夏……”
閃爍著寒芒的刀鋒映入瞳孔,陳應元後背一寒,不敢正麵硬接,雙腿直接蹬破屋頂遁入了下方,作勢正欲張嘴繼續開口,可他才剛說出一個字,細長的刀鋒就從頭頂豎斬下來。
與他剛剛的槍尖氣浪不同,夏鴻儀刀斬出的氣浪,直接將他剛剛隻踏破一個大洞的屋頂,硬生生從中間向兩邊給掀開了。
轟…………
陳應元雙手舉槍橫擋在頭頂,與儀刀猛烈碰撞發出的鏗鏘聲,儘管被屋頂掀飛的聲音掩蓋,可兩股力量碰撞發出的震蕩波,還是讓整個木屋都顫抖了起來。
左右兩側的六棟木屋裡,宇文燾等七人,還有其餘六支狩獵小隊的成員,眼中此刻都滿是駭色。
鏡穀裡的木屋,每棟都是能容納數百人的,這麼大的木屋,竟被兩人交手的餘波,給弄的搖搖欲墜了。
轟……轟……鏗……鏘…………
木屋內,夏鴻和陳應元的交手,眾人已經看不到,隻能聽到裡麵不斷的傳出聲音,而隨著這些聲音,木屋四麵牆壁都爆出一個個大洞,足見兩人交手之激烈。
十餘息過後。
砰…………
木屋前方的牆壁,被一杆長槍直接破開,陳應元倉皇從中逃出,他渾身有十數道刀痕,那襲白衣早已破敗不堪,臉上掛滿了驚容,整個人狼狽到了極點。
不過半息,夏鴻也從木屋中出來了。
不過他是一躍跳上了屋頂,單手握刀,居高臨下的看著陳應元。
夏鴻一身黑衣在寒風吹動下微微搖擺,全身沒有半點傷痕不說,甚至連表情,也是一如既往的從容。
咕咚…………
陳應元站在下方,仰頭看著夏鴻,咽了一口唾沫,儘管想要張嘴,可想起剛剛木屋內數次險象環生,差點身死,還是硬生生忍住了說話的欲望。
對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不讓他開口說話。
夏鴻站在屋頂,凝視著陳應元許久後,眼中閃過一抹寒光,微微抬手,用刀尖對準了他。
被刀尖一指,陳應元如應激一般,渾身的寒毛瞬間全都倒豎起來,握槍的雙手頓時青筋隆起,盯著夏鴻的眼睛,連眨都不敢眨一下。
可就在這時,夏鴻眉眼一凝,突然抬頭看向北邊。
兩道白色身影,一前一後,迅速朝著這邊靠近,不過片刻就到了木屋前方,一左一右站在陳應元的邊上。
夏鴻直接跳過了左側的陳應霸,看向右邊那個身形消瘦,手持長劍的新麵孔。
二頭領,吳天星。
果然,三個禦寒級全都到了!
夏鴻凝視了三人片刻,沒有說什麼,隻是將儀刀重新插入刀鞘,隨後目光重新放到了陳應元身上。
陳應霸和吳天星一到,陳應元的表情立刻就放鬆了下來,尤其看到夏鴻收起儀刀,立刻猛鬆了一口氣。
隨後,他猛地轉頭。
啪…………
他竟是一巴掌,直接打在了陳應霸的臉上。
陳應霸挨了一巴掌,整個人都有些懵,但其反應也很快,立刻就低下了頭,一言不發。
“蠢貨,讓你平日把臭脾氣都收一收,就是不聽,這回踢到鐵板了吧,還不快給夏鴻頭領道歉,讓他饒了你這回,再敢有下次,不用夏鴻頭領出手,老子非得親手宰了你!”
陳應霸低著頭看不出表情,但還是往前走了幾步,拱手對著夏鴻躬身一拜,道:“此次擅闖大夏營地,對大夏的人出手,都是在下一人之過,還望夏鴻頭領大人有大量,能饒我一回,今後陳應霸,絕不再犯!”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左右兩側六棟木屋內的所有掘地境,神色都微微一愣,但很快,意識到三個禦寒級在自家頭領麵前,都不得不低頭服軟,他們的麵色都變得無比振奮了起來。
這就是頭領的實力。
太強了!
也唯有宇文燾、嶽鋒以及少數一部分人,細細思索一番後,看著陳應元三人,表情稍稍凝重了一些。
而屋頂的夏鴻,聽到陳應霸的道歉,臉上則沒有露出絲毫意外,也不回應,目光依舊盯著陳應元沒動。
他不開口,下方的陳應霸隻能繼續躬著身子,陳應元也不敢再繼續說話,他邊上的吳天星就更彆說了。
四人就這麼沉寂了十餘息,夏鴻才伸手右手,指著最前麵的陳應霸,看著陳應元緩緩開口:
“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上次已經跟他說過了,鏡穀向北十裡,你們蜂巢營地的人不得擅闖,這次你們三個闖進來了,你身上那十幾刀,就算作懲戒。
當然,你們以後還能繼續闖過來,但我會不定期在這邊巡視,要是被我發現,你們最好是三個人都在,否則下場,你自己清楚!”
陳應元臉上擠出的善意微微一僵,但很快就轉變為笑容,拱手道:“多謝夏鴻頭領寬宏大量,陳某回去後一定約束自家的人,讓他們不要擅闖大夏疆域。”
說完這番話,他直接拉上了陳應霸,三人轉身,頭也不回的朝著北邊離開。
“這……這就走了?”
“廢話,沒見頭領的實力麼?我估計後麵兩人來的再晚點,那個陳應元,搞不好會死在頭領手上。”
“三個禦寒級都隻能服軟,頭領實力到底有多強?”
“顯陽境吧,我估計顯陽境也就這樣了。”
…………
六棟木屋裡的上百掘地境,頓時爆發出了一陣熱議。
右側木屋內,宇文燾七人剛坐回到爐子邊,卻發現夏鴻也從門外走了進來。
“拜見頭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