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川的怒吼,袁城等禦寒級的打趣,讓主樓四麵,死戰不退的大夏守軍,士氣又猛地高漲了一大截。
沒錯,是四麵。
隴右軍原本是從北側攻過來的,但三千多人完全鋪陳開來,一個方向自然不夠,所以在隴山一眾禦寒級的調動指揮下,隴右士卒早就從兩側分開,將整個主樓四麵百餘米見方的區域給團團圍住了。
此刻的場景,就是大夏數千士卒背靠主樓,死死擋著外圍不斷往裡衝殺的隴右士卒。
轟哢…………
主樓西側,數十名隴右士卒已經撕開了一個裂口,硬生生往裡殺進了十餘米,儘管周遭不斷有大夏守軍補位上來擋,可兩方的實力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哢…………
“隴右大地,豈容他人染指,弟兄們,殺光夏狗!”
一名隴右士卒手中屠刀砍翻前方的數名大夏士卒,隨即高聲怒吼,竟帶著身旁十餘名士卒,又連著往前衝了三四米。
噗嗤…………
隻可惜,也就到此為止了!
那士卒衝的太狠,絲毫沒有注意到主樓上方,一支泛著銀光的鐵箭,徑直朝其麵部射來。
他再度舉刀欲砍殺之際,鐵箭精準命中其額頭,鋒利的箭頭從後顱紮出,直接被一箭斃命。
“弟兄們,不能退,補上裂口,把他們都趕出去!”
“彆退了,再退就到樓下了,衝上來。”
“趙龍幾位大人在射箭掩護,退到樓下他們就不好射箭了,衝過來,都給我衝過來!”
………………
大夏守軍的啞聲嘶吼與前赴後繼,並未阻止裂口的擴大趨勢,十餘名隴右士卒站穩腳跟之後,立刻就有更多的人,從後方源源不斷的衝了進來。
裂口逐漸擴大,很快就離主樓隻剩二三十米距離了。
畢竟是隴山精銳,對上大夏這幫掘地境,隴右士卒幾乎人人都能以一敵三,以一敵五,甚至更多。
交戰已經半個多時辰了,若非大夏守軍以命相搏,加上後方主樓,有趙龍等幾名禦寒級時不時射來的精準鐵箭掩護,整個戰場絕不止出現這一個裂口。
“哈…………給我死!”
砰!
就在裂口迅速擴大之際,一柄雙刃巨斧驟然從側翼猛然砸了進來,一連劈死了三個隴右士卒,隨即便迅速橫起掄圓,將周遭的其餘隴右軍全都掃飛。
“不要慌,他們後排的人進不來,頂住這波就行!”
一襲黑衣,身材魁梧的袁城,宛若戰神,瘋狂繞身疾速掄著巨斧,掃飛十餘名隴右士卒的同時,還不忘提醒周邊的其餘大夏守軍,示意他們繼續前頂。
到底是禦寒級,有三鬃之力的袁城,插入這一方戰場後,立刻就止住了裂口的擴大趨勢,且隨著他不停往外圍橫推,裂口竟緩緩出現了縮小的跡象。
“夏狗,憑你一人,也想擋住我們,找死!”
隻可惜,袁城的凶威,並未持續多久。
隴山的禦寒級,很快就補過來了。
而且,還不止一個!
一襲白衣的李玄平,直接用刀截停了袁城的巨斧。
隨即左右兩側又各冒出一名禦寒級,一個從左上方用刀橫劃袁城脖頸,一個從右下側用劍斜插袁城心臟。
“糟糕!”
巨斧被截停的瞬間,袁城就已經知道李玄平的實力遠超自己,所以並未選擇跟他硬碰硬,而是往左側拉開巨斧,試圖後撤。
然而,刀劍左右兩路同時攻向致命的要害部位,他幾乎已經無路可退了,無論往哪一方避,都是死路。
袁城猛咬牙關,隻是一個眼神流轉,抽著巨斧就往左邊驟然撞去,與此同時,他迅速蹬地往上一跳。
“想從左突圍,你跑得掉麼!”
李玄平臉上露出一絲獰笑,架著巨斧的大刀,猛地往下一壓,袁城上跳的身體,立刻就被壓了下來。
嗤……噗……
因身體被李玄靈強行壓下,未能成功跳起,袁城突圍的意圖自然也就破產了。
幸運的是,他的掙紮,並未白費。
右側長劍雖然命中,但卻是從靠近腋下的部位貫穿過去的;左側大刀雖也成功劃中,但劃中的,是脖頸下方寸許的胸前鎖骨位置。
畢竟是禦寒級的交鋒,這一刀一劍,即便未能命中要害部位,造成的傷害卻也是極其恐怖的。
袁城身上穿的淡金色鐵甲,根本就起不了什麼保護作用,直接就被破開了,胸前被劃出長長的刀口,左側腋下則被刺出了一個血洞,隨著那名禦寒級將長劍迅速抽出,鮮血從中迸射而出,上衣瞬間就被染紅了。
禦寒級隻是皮膜強度與基礎力量遠超掘地境,並未脫離正常人的範疇,即便不致命,這麼嚴重的傷勢,哪怕是傷口造成的痛感,也能讓袁城完全脫力了。
事實也正如三人所料,袁城臉上滿是痛苦之色,頭顱微垂,是很明顯的脫力跡象。
“哈!”
然而接下來的一幕,卻讓李玄平瞬間瞪大了雙眼。
袁城驟然抬頭,臉上的痛苦頃刻間蕩然無存,緊接著雙目迅速充血赤紅,竟怒吼著高舉巨斧,對著左側持刀那人驟然下劈。
呼…………
六月會武時,袁城用的巨斧還是百鍛級的,會武結束後,他立刻就用身上的貢獻值,去工匠部定製了一把千鍛級雙刃巨斧,原本他還有點擔心,此次隴右戰事打響之前,巨斧暫時打不出來。
幸好沐東托前幾天從夏城調來的那批人,把打好的巨斧給他帶過來了。
千鍛兵刃不算什麼,尤其在隴山這幫禦寒級麵前,畢竟他們用的兵器,都是千鍛級的。
可這是基礎,跟大夏的人一樣,隴山這些禦寒級身上也是披了甲的,若是沒有千鍛級兵器,他連對方的戰甲都破不開,更彆談傷到對方了。
袁城這拚死一斧,不光隻超出了李玄平的預料,左側那個持刀的禦寒級,更是沒有一丁點準備,臉上全是猝不及防。
他顯然沒有想到,身中兩擊,上身幾乎被鮮血染紅的袁城,竟還能豎起巨斧對著自己劈過來,從巨斧牽動的氣流聲音來聽,對方爆發出的,似乎還是全力。
這怎麼可能!
想不到歸想不到,他的動作還是很快的,迅速抽刀後撤試圖躲避,李玄平和持劍那人也迅速反應過來,身體前傾對著袁城繼續斬去,試圖阻攔。
隻可惜,一切發生的太快,袁城剛剛本就是故意迷惑他們才裝出了脫力的跡象,導致三人的反應,都不如他快。
哢…………
袁城的目標很明確,就是那個拿刀的禦寒級,他根本就沒去管右側兩人,巨斧徑直劈下。
那名禦寒級倉皇間還是舉刀擋在身後,可他的力量又不似李玄平那麼強,大刀被巨斧直接劈斷,斧刃硬生生從其背後砍進去三四寸。
骨骼轟哢斷裂的聲音異常清晰,那人瞳孔中閃過一絲痛楚,身體砰的一聲,直接被砸到地麵,生死不知。
“元寧!”
李玄平看著被巨斧砸中的侄子倒地不起,聲音裡滿是怒火,大刀直接對著袁城的頭部斬去。
呼…………
畢竟九鬃的實力,李玄平含怒的一刀,從刮出的風聲就能窺見威力了。
袁城直接丟了巨斧,也不顧形象直接倒地倉皇閃躲。
“受這麼重的傷還能行動自如,他是沒有痛感麼?”
持劍那名禦寒級,看到袁城的閃躲動作,頓時忍不住發出了驚呼。
李玄平也察覺到不對了,可他此刻,一門心思想殺袁城,也來不及去思考原因,大刀徑直劈向袁城腹部。
袁城的實力不如他,速度更與他相差甚遠,即便已經不顧形象的在地上翻滾逃竄,可也就持續了個兩三息就被追上了,腹部眼看著就要被大刀劈開。
嗖…………
千鈞一發之際,後方主樓一支銀色鐵箭驟然射來。
若是普通士卒射出的箭,李玄平自然不會理會,可這支箭從顏色到速度明顯非同一般,而且是朝自己麵門飛來的,他隻能偏頭選擇避讓。
隻是這一偏頭,下劈的刀鋒,自然就沒那麼準了。
原本對袁城腹部劈去的大刀,突然拐彎朝大腿去了。
鏘…………
一柄細窄長刀突然從側翼對著李玄平腋下刺來,這下他連袁城的大腿都劈不到了,隻能撤刀下擋,先將那柄細窄長刀給撥開。
“石平,你…………突破了!”
袁城迅速從地上爬了起來,看到長刀的主人石平,先是愣了愣,隨即意識到什麼,臉上頓時滿是喜色。
能用長刀逼退李玄平。
顯然,石平也突破到禦寒級了。
“司正,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
剛剛突破的石平,聽到袁城的話,臉上卻並未露出喜色,神情間滿是凝重。
袁城聞聲,這才發現石平的戰甲也破了,上半身都快被鮮血給浸透了,看情況比自己還要慘一點。
他轉頭掃視四周,這才明白石平為什麼說不是時候。
就在剛剛他跟李玄平三人糾纏的時候,此前被自己阻斷的裂口,早已被隴右士卒給徹底衝開了。
此刻主樓的四周,幾乎都變成了戰場。
除了貼在主樓附近還有千餘人以外,其餘大夏守軍幾乎全都跟隴右士卒交了手,纏鬥在一起。
不對,纏鬥似乎還是對大夏守軍的褒獎與讚美。
無論是從地上兩方屍體的數量對比,還是從戰場上的態勢來看,大夏這一方顯然正在潰退,正在敗亡。
隴右軍人人都能以一敵多,更彆說還有數量遠超己方的禦寒級,袁城隻是略微一掃,就發現嶽鋒、邱鵬、林凱、洪廣、蒙易等一眾禦寒級,身上幾乎全都帶著重傷,有幾個甚至都已經倒地不知是生是死了。
不光這些,就連北側的夏川和陳應元兩人,也被李玄靈打的節節敗退,身上滿是劍傷與刀口,夏川那具金色刀傀,隻剩下了身體主乾部位,四肢連接的四把巨刃,全都被李玄靈長劍斬斷了。
守軍不斷倒地,禦寒級也開始出現死亡,大軍整個都在後退,這才多久,這才多久……
要知道,因有主樓三千多人的弓箭壓製,三千隴右軍還有超過半數,是被壓製在外圈的;這第一撥衝到主樓周圍的人,最多隻有一千出頭。
六千守一千多,居然崩了!
眼見外圍的第二撥隴右軍,已經扛著箭雨,走到離戰場不足百米的位置,袁城終於忍不住對著夏川高喊:
“司丞大人,不能拖了,再拖就輸了!”
鏗…………
夏川抬起黑刀架在身前,雖然斜向挑開了李玄靈的長劍,可劍鋒傳來的力量,他根本就抵擋不住,虎口崩裂不說,身體也一個踉蹌,差點趴到了地上。
若不是陳應元長槍及時從側翼補了過來,將李玄靈的後續準備出拳的動作打斷,再吃一拳,他哪怕不死恐怕也要脫層皮。
“力量懸殊太大了,二十鬃出頭,大哥一人能對付李玄靈在內的十六個禦寒級,我跟陳應元聯手,竟在她手裡都討不到半點好,可惡可惡可惡…………”
巨大的實力差距,讓夏川此刻內心幾近瘋狂,此刻己方守軍,是個什麼情況。他早就看的清清楚楚,壓根就用不著袁城提醒。
“夏鴻在哪兒?你們那支雲蛟軍去了哪兒?”
打到這個節骨眼,李玄靈怎麼可能反應不過來,大夏守軍正在成片成片的倒下,夏鴻和雲蛟軍到現在也還沒出現,隻有一個解釋……
那就是,他們壓根就不在這裡。
不在這裡,還能去哪兒?
“你心裡早有……答案,還問我……乾什麼。”
夏川上身已經有七八個血洞了,左腿也被劃了三道大口子,傷勢明顯比袁城和石平兩人還要嚴重,所以說話時喘息聲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