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那灰衫穀的糧食可真養人,我可要好好在你們這多嘗嘗,看和奧斯塔尼亞的有什麼不同。”老騎士也未深究,開懷笑道。
隨著切磋結束,幾位遊俠歸還了訓練武器,來到萊昂麵前告罪打擾。
萊昂當然不介意,能讓他們與麾下將士對練一番,對將士們的武藝大有好處。
隻是直到眾人漸漸散去,訓練場上恢複了平靜,他都略有可惜。
怎麼那些遊俠,全程都沒人來挑自己?本來他也想上去露兩手,結果自家的金獅騎士一個人給對方全挑了。
奧莉薇婭接過特蕾婭遞來的濕毛巾擦拭脖頸,好笑道:“.你重傷未愈,挑你受傷的時候比拚武藝,那豈不是找麻煩嗎,何況你還是阿瓦隆的領主。”
萊昂聳肩,也對,不過,他還是拿起鈍劍走入場中。
傷雖然沒完全好利索,但也不妨礙和戀人對練,萊昂知道奧莉薇婭收得住力道。
不過看向坐在椅子上略作休息的少女,萊昂回憶其方才的表現,又有些好奇:“你剛才那一招是怎麼做到的?我過去怎麼沒見識過?”
“你是指,哪一招?”奧莉薇婭將毛巾還給特蕾婭,回頭問道。
“你和德裡克閣下準備較量前的那一劍,像幻覺一樣的招式。”萊昂比劃道。
“你也能看見嗎?”少女聞言驚喜。
她提著鈍劍站起身,但想了想,攤手解釋道:“那個其實是嚇唬人的技巧,我通過身形,架勢,模擬出一種揮劍的氣勢,但除了出其不意嚇一下對手,沒彆的作用,而且,如果對方對武藝的理解太低,也無法感受到這暗示之法,就更沒意義了。”
“你對我也試試,這也太好玩了。”
不管有沒有用,萊昂都覺得十分新奇,對戀人發明的這個技能頗有興趣。
“好吧.但是,你一定記得要擋一下。”
奧莉薇婭提醒道:“我找拉瑞安閣下試過,如果能看見的話,真被砍中,身體會幻痛的。”
萊昂聞言,更期待起來,立刻抬起劍刃示意。
奧莉薇婭見此,隻好舉起長劍決定以簡單的劍路施展。
目睹少女的架勢,萊昂深呼吸,努力尋找當初瀕死時的那份思考方式。
集中注意力,精神聚焦在身前的少女身上。
用心觀察奧莉薇婭的行動,在心中構建她的行動.
光線,聲音,流動的微風,感知緩緩延展
似有似無的耳鳴如電頻之音穿過腦海。
落下的塵埃仿佛停滯,五感被拉扯,鋪平,放慢.
周圍的輪廓模糊不清,不同於那天的清晰,但依舊能預感到運動的些許軌跡。
在一道道不成型的軌跡當中,他看見了。
較為清晰的奧莉薇婭輪廓,不緊不慢的踏步而來,堂而皇之的一劍當頭斬下——
這並非預見,似乎隻是一種對可能性的預測,因為他能看到少女依舊停在原地。
可那猶如實質的劍鋒逼近,萊昂還是忍不住本能的試圖抬劍抵擋。
雙肩和身形微動,他發現由自己掌握的行動中,從身上脫離的模糊輪廓揮劍迎擊。
踏步,橫斬。
無形之中,兩道虛無的劍刃相抵,眨眼化作了點、線、麵交織的混亂塵埃。
不過是半息不到的霎時。
萊昂未動。
奧莉薇婭也沒有動。
“.哎~?”
少女驚訝的眨了眨眼,眸子忽閃忽閃。
“萊昂.原來你也會這個?”奧莉薇婭訝然道。
她窺見了方才戀人斬落自己這一擊的氣勢。
對方也確實和自己一樣,並未真正做出任何實際行動。
這可是連拉瑞安閣下嘗試後都辦不到的。
萊昂長歎了一口氣,微微放鬆劍柄,朝奧莉薇婭搖頭:“.不,感覺不太一樣,與其說我能做到,不如說你能‘看’到更準確一些。
以我的水平,肯定遠不到主動讓他人感知我的氣勢與暗示。”
看少女歪著腦袋,試圖理解自己的意思,萊昂擺擺手,不再糾結這個。
“算了,咱們快開始對練吧,我想試試自己領悟的新本領。”萊昂重新拉開架勢。
他可還沒忘了拉奧莉薇婭到競技場的來意。
“新本領,是你前些天說的驚喜嗎?”少女沒有多問,回到了場地上。
扣上頭盔,奧莉薇婭道了一聲小心,便如往常對練一般主動攻了過去。
鏗鏘一聲,劍刃交擊,萊昂皺眉後退,出聲催促:
“不夠,奧莉薇婭,拿出你剛才擊倒格林索恩閣下的氣勢!”
儘管擔心傷到對方,可聽著戀人略有不滿的聲音不像是逞強,奧莉薇婭隻好加快了幾分劍勢。
踏步前衝,旋舞的銀輪劃過,少女餘光瞥見身形扭轉而過的萊昂,忽然意識到了與過去的不同。
自教導對方習武以來。
她竟第一次估錯了萊昂的反應?
不——.不止!
腦海之中,刹那間反應出了三個截然不同的判斷。
——自左下的斜斬。
——直接打向麵門的柄擊。
——後退的反擊直刺。
每一種可能竟幾乎相同?奧莉薇婭維持的金瞳,都在著瞬息的分神中略有退散。
驚愕沒有遲緩少女的動作,退步拖劍,她拉開半身的距離,選擇以最穩妥的方式準備防守反擊。
可料想中的追擊並未到來。
奧莉薇婭看到對方,毫不留戀的一踹地麵,遠遠撤步跳開。
“呼”
萊昂穩住氣息,保持架勢,眼裡滿是興奮。
真是毫無破綻追上去,自己全無勝算。
“萊昂?你好像變強了很多!”奧莉薇婭由衷的讚歎道。
她停下腳步,將劍刃後架,改為藏劍式的下段變化型。
“那當然,萊昂老爺如今大不相同,你儘管全力以赴。”萊昂麵甲下嘴角一咧,尚有閒心得意的回應戀人的讚美。
奧莉薇婭的笑顏帶上了濃濃的欣慰和自豪。
“對不起,我不該小看你的。”
少女收起笑意,正了正神色,眼神忽然為之一變。
她決定認真回應戀人的請求。
萊昂的得意,僵在了嘴邊。
原本模糊的輪廓和軌跡,化作了無法描述的波濤。
如果說麵對亞森時,他看到了無數清晰的死之螺旋。
那麼眼前,他則猶如麵對一場無處可逃的虛象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