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未到午時,軍中便開始端上肉食讓出發的將士飽餐。
被冠以“獅翼”的騎士團精銳迅速檢查兵器鎧甲,攜帶上可供數日飲食的口糧和水壺。
與此同時,其他幫忙的戰士們將精糧口袋與草料捆束牢固地綁縛在戰馬身側,不久,身披劍翼戰袍,全副武裝的騎兵們牽馬列隊,整裝待發。
萊昂為阿澤瑞恩留下了數名阿瓦隆騎士協助,隨後與奧莉薇婭及洛哈克一同翻身上馬,帶領獅翼騎兵與遊俠騎士邁出了營區。
他能看到,聖湖騎士們的營區內已略顯空曠,哈哥斯坦堡位於更遙遠的南方,伊瑞姆團長先行一步跟隨向導踏上了征途。
收回目光,萊昂瞧見,作為向導的伊文男爵與羅恩騎士已經帶著數名騎兵在路口等候。
待他們加入隊伍,約兩百人的騎兵精銳騎兵迅速策馬向大河渡口趕去。
行進途中,萊昂終是難耐好奇,轉頭向伊文問道:“話說回來,你的‘獅鷲傭兵團’是怎麼回事?””
伊文在馬鞍上訕訕的對他解釋起來:“.沙泰城在您和奧莉薇婭小姐走後,終究還是沒能守住。
好在有二位擊退了亡靈的先鋒部隊,讓我們得到喘息之機,我分批將全城軍民繞道撤往了大湖對岸的家族領地。
可待第二次亡靈大軍來襲時,我見勢不可擋,便縱火點燃了沙泰城,領著最後留守的軍隊乘船逃離了那座居城。
隻是後來,就算是大湖也攔不住亡靈進軍,我們被迫放棄領地.帶民眾撤到了巴爾迪姆家族的領國,投奔這裡,在魯納夫大人麾下作戰。”
“領地失守的家族不隻我們,能逃出死者大軍的包圍已是幸運,許多東部貴族在陰雲襲來之初就了無音訊。
更可怕的是,他們還在亡靈大軍中看到了父輩的熟悉麵孔,據說那些加入東征軍後了無音訊的領主,竟然都變成了亡靈,可化作屍鬼領主的他們,甚至在進攻自己生前的領地,屠殺自己的民眾和家人,好像完全沒有生前的意識。”
說到這,伊文不寒而栗,他頓了頓:“抱歉,扯遠了,失去領地後,為了自保,我在羅恩的建議下,將仍選擇追隨我的家族騎士、士兵,與他麾下災民隊伍中能戰鬥的青壯合並,建立了一支傭兵團。”
“出於紀念你們的搭救,所以我才將麾下軍隊命名為‘獅鷲’,希望您不介意,若有冒犯,我馬上更改為其他名稱。”
知曉了緣由,萊昂擺手:“就叫獅鷲傭兵團吧,不用改了,隻要你們不為非作歹,我就不介意。”
這時,一旁的羅恩撫胸插話道:“大人,恕我冒昧打擾。”
萊昂看向這個身披板甲,已經效忠於伊文的騎士大叔。
“.你想問小金幣的情況?”
羅恩點點頭:“請問那臭小子,沒在阿瓦隆堡給您添什麼亂吧?”
萊昂安慰道:“不必擔心,我的男爵領在奧蘭德與堪塔達爾地區交接處,他不是我城堡中唯一的堪塔達爾孩子,布蘭登很乖,吃好喝好也沒那麼瘦了,他現在在我建立的學院中讀書識字。”
聽到小金幣近況如此美好,羅恩十分欣慰,他在戰馬背上雖難以鞠躬,但仍微微傾身低頭:“再次感謝您仁慈的收留他。”
萊昂搖頭:“我還想謝謝你給我送來一位天賦優異的魔法學徒,布蘭登也天天想著你,我看你們感情如此深厚,等消滅了亡靈,戰爭結束了,你乾脆將他收為養子好了。”
“我正有此意。”羅恩笑道。
“消滅亡靈.”
伊文喃喃的重複萊昂的話,不由沉重的歎息。
為了守護家人與民眾,他在倒下前都不會停止揮劍,可如今麵對就算把劍刃砍斷也殺不完的屍鬼,卻看不到絲毫勝利的希望。
“萊昂大人,我們真的能勝利?”
萊昂看向伊文迷茫的眼神,不動聲色的頷首,輕鬆的好像隻是陳述事實:
“我會帶領你們戰勝亡靈.我已有對策,不過現在先解決軍糧的問題。”
伊文看著胸有成竹的獅鷲男爵,想到對方還是能夠製造對付亡靈的工具的神秘巫師,心中大定,經曆了一場場潰敗與逃難,至少這一刻,數月前目睹對方從天而降,給他帶來的勇氣和信念,仿佛又回到了胸中。
萊昂轉過腦袋,望向前方那條源自魯希納河分支,南下穿過堪塔達爾境內,被南方王國稱為烏薩托河的大河。
大河對岸,遮天蔽日的陰沉雲海,仿佛劃分出了生者與死者的國度邊界
他自己知道,剛才對伊文的話,其實是謊言。
如何才能戰勝亡靈,眼下萊昂根本毫無頭緒。
抵達聖城羅蘭納爾,無疑是自己的最高戰略目標。
可這放在堪塔達爾發動東征,如今亡靈災變橫貫大地的現在,區區數百公裡的距離,變得猶如天塹。
數千裡外。
蒼茫的荒原上,僅有少許人世罕見的珍獸出沒,生與死的輪回,被無儘的寂寥所掩蓋。
遙遠西南方所發生的災禍,仿佛與大陸最北方的荒涼群山毫無關係。
直到那深不可測的幽深峽穀所連通的地下甬道中,數不清的沉重步伐,進入許久再未有智慧生命踏足的黑暗領域。
不知數月來一路穿過了多少絕境和死路.
巨大而漆黑的地底平台上。
當無數矮壯敦實的身影高舉火把,向上一點點照亮了那飽經歲月侵蝕殘破的環裝巨構。
高裡姆迫不及待的走過禁衛們的簇擁。
他粗糙的大手上前撫摸巨型構造體的基座,感受那屬於先祖的古老符文與雕刻。
仿佛離散了六七百年的遊子歸鄉,好像看到這扇界域大門開啟之後,便是遺民族人們苦苦尋覓的新家鄉.
“我相信了你的話,高裡姆,可吃了幾個月土灰,現在隻看到了一片沒用的廢墟!”
一個赤膊著精壯上身,滿身疤痕,留著宛如馬鬃發型的矮人,扛著戰錘來到鋼爐堡之王身側,頗為不滿的嚷道,他高空的嗓門,在空寂的地下遺跡中遠遠回蕩。
高裡姆老邁的麵龐從激動中緩過神來,他抖著胡須,望向表親:“至少那費魯領主說的不是謊言這麼隱蔽深邃的地底遺跡,連先祖的地下網道圖都沒有標注,一個費魯人如何能編造的這麼精確?”
“.那就立刻去找他!
讓他馬上、立刻、現在!啟動這所謂的界域大門,不惜一切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