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熹時,侯府外已圍滿了禁軍。
柳絮身著絳紫色宮裝,在一隊禁軍的簇擁下踏入書房,金線繡製的鳳凰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光澤。
“母妃!”李連月驚叫一聲,手中的茶盞砰然落地。
她幾乎是本能地擋在江柚白麵前,纖細的身軀繃得筆直,“您不能動他!”
柳絮鳳目微眯,目光如刀般刮過女兒蒼白的臉“讓開。”
“不!”李連月拔下鬢間金簪抵住自己咽喉,尖銳的簪尖在雪白肌膚上壓出一道紅痕,“您若傷他分毫,我現在就死在您麵前。”
“放肆!”柳絮麵色驟變,塗著丹蔻的手指緊緊攥住袖口,“你可知自己在做什麼?為了一個男人,竟敢以性命要挾生身母親?”
李連月眼中噙淚,卻倔強地昂起頭“女兒追求真愛何錯之有?您從小教導我要勇敢追求心中所想,如今為何又要阻攔?”
“糊塗!”柳絮胸口劇烈起伏,金步搖上的珍珠簌簌顫動,“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你竟為個男人如此作踐自己?”
“你自小被本宮千嬌萬寵長大,你這麼做,對得起母妃嗎?”
“你根本就不懂!”李連月哭喊出聲,金步搖隨著她的動作劇烈晃動,“我隻是想要跟江柚白在一起,我隻是在追求我的愛情,我何錯之有?”
“我對江柚白早就已經情根深種,你為何非要拆散我們?你就見不得女兒幸福嗎?”
柳絮胸口劇烈起伏,精心描繪的柳葉眉幾乎要豎起來“讓開,今日本宮一定要把江柚白抓拿歸案!”
“如果母妃一定要如此……”她的聲音哽咽卻堅定,“那麼明年的今日,就是女兒的忌日。”
說著簪尖用力一劃,一道血痕立刻滲出殷紅血珠。
“住手!”柳絮失聲驚呼,保養得宜的麵容瞬間褪儘血色,“好……好,母妃答應你,放他走!”
李連月聞言,眼中迸發出狂喜的光芒,轉身就要去拉江柚白的手“我們快走……”
“演夠了嗎?”江柚白一把甩開她,玄色衣袖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度。
目光如冰刃直刺柳絮。
書房內霎時死寂。
李連月僵在原地,迷茫地眨著眼“你……你什麼意思?”
柳絮沉默不語,朱唇抿成一條直線。
江柚白嗤笑一聲,從袖中抽出那卷密信擲於案上“這份‘證據’,是淑妃娘娘特意讓五公主看到的吧?”
“淑妃娘娘的連環計用的可真是溜,這密信裡麵的口供根本不足以定罪。”
“但娘娘想早點把西糧倉失火的罪名定下,故而便想誘本侯出逃,坐實畏罪潛逃的罪名。”
“本侯如若真的逃走,那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他緩步逼近柳絮,聲音壓得極低,“娘娘可真是好手段。”
“為了營造出緊迫感,剛剛還演那麼一出戲,可真是‘用心良苦’。”
他把“用心良苦”四個字咬得格外用力。
李連月瞳孔驟縮,踉蹌後退兩步“母妃……他說的是真的嗎?這一切真的都是您設局的?”
柳絮依舊不語,隻是廣袖下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
“回答我啊!”李連月突然尖叫,聲音撕裂了清晨的寧靜,“我是您親生女兒啊!您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淚水決堤而下,衝花了精致的妝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