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句話,黃仁忠已聽得心驚肉跳。
他深知薑青先前不過煉皮圓滿境界,而林家的護院身手定然不俗,要是找上薑青,就絕對不可能放過薑青。
而薑青此刻還能活著站在這裡,本身就是件不可思議的事。
“你把他們殺了?”
黃仁忠聲音壓得極低,神情間有震驚,也有幾分欣慰和複雜。
薑青點了點頭,眸中閃過一絲狠厲:
“昨夜若不殺他們,我就是死路一條!”
黃仁忠沉默數息,默默半晌,久久不語:
“這下事情可就棘手了!屍體怎麼處理了?”
“已經毀屍滅跡,要想找到得費點功夫。”
黃仁忠聞言,懸著的心稍稍落下。他拍拍薑青肩膀,低聲道:
“兩個找你去的護院忽然消失,林家那邊肯定不會善罷甘休。”
薑青苦笑:“正因如此,我才急著向您請教情況。”
黃仁忠沉默良久,隨即沉吟道::
“林家是青石坊三大家族之一,家主林遠山早些年據說是煉肉境大成,氣血如龍。如今多半已踏入煉骨期。”
“煉骨期……”
薑青心中一凜。這等高手捏死自己確實如碾死螞蟻般簡單。
“林遠山的長子,也就是林家少主林峰,如今不到二十歲,據說已是煉肉境入門,氣血如牛。”
黃仁忠繼續道:
“他修煉一年,才從煉皮圓滿突破到這個境界。在年輕一輩中雖算優秀,但比起你來可差遠了。”
說到這,他眼裡露出幾分驕傲,顯然為薑青如今的進境感到自豪。
“林家盤根錯節,門生故吏眾多,在這外城幾乎隻手遮天。如果讓他們認定是你殺了林家的人,就算找不著證據,他們也能想法子治你的罪。”
薑青聞言,眉心擰成一團。
黃仁忠沉默片刻,隨即緩緩開口道:
“小子,你現在有什麼想法,就直說吧。就彆跟我打啞謎。是不是已經想好對策了?”
薑青點點頭:
“我確實有個想法……隻是需要您幫忙參詳參詳,看可行不可行。”
黃仁忠饒有興致地捋了捋胡子:“先說來聽聽。”
薑青眸中寒芒一閃,一字一頓道:
“借刀殺人——把林家的禍水,引到彆人身上去。”
黃仁忠聽罷先是一愣,旋即眼睛微微睜大:
“你是想讓彆人替你頂事?”
薑青笑了笑:
“以我目前實力,硬拚林家無異於自尋死路。不如挑個合適的人選,讓林家去對付。”
黃仁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說得輕巧。這替死鬼若是太弱,被林家一下捏死,解決不了問題。太強的話,又未必好惹。”
“不錯,所以得謹慎選擇。”薑青眸光微冷。
“我思來想去,有一個人非常合適。”
“是誰?”
薑青緩緩吐出兩個字:“王海。”
“內地來的王海?”
黃仁忠一怔,隨即露出恍然之色。
“你說的王海就是那個從內地來的百夫長?”
薑青重重點了點頭。
“眼下能不怵青石坊三大家的,也就隻有這些內地來的兵了!”
“要是能把事情嫁禍到這個王海身上!”
薑青繼而輕聲道:
“王海此人仗著一點軍功,在這太平城內飛揚跋扈,誰都不放在眼裡。”
“要是和林家結下梁子,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黃仁忠冷哼一聲:
“這王海手下那幫人可都是兵痞,這次回城修整,也是狗仗人勢。方家、孫家都對他忌憚三分,更彆提林家。林遠山雖然跋扈,但對朝廷力量還是有所顧忌的。”
薑青露出一抹笑意:
“如此正好!如果林家誤以為那兩名護院是被王海的人所害,您說他們會怎麼做?”
黃仁忠眼珠轉了轉,也笑了:
“多半會去找王海拚命。就算不敢明著來,暗地裡也少不了衝突。”
“不錯!”
薑青眯起眼睛,語氣中透出一絲冷意。
“狗咬狗,一嘴毛。我正好坐山觀虎鬥。”
兩人對視一眼,不禁同時笑出聲來。
這一笑,緊張的氣氛緩和不少。
笑畢,黃仁忠拍拍薑青肩膀,讚道:
“妙計!這法子夠陰,也夠解氣!”
他話鋒一轉,又有些擔憂:
“隻是,你準備怎麼讓林家相信是王海下的手?總不能跑去跟林峰明說吧?”
“我自有辦法。”
薑青胸有成竹道:
“王海住在東街駐軍院子,我打算今晚就在那附近做些文章……”
說話間,江傾月已端著茶水走了回來。
她見兩人神神秘秘地壓低聲音,不知在討論什麼,眨了眨眼,有些不安地問:
“爺爺,薑大哥,你們在說什麼呢?”
薑青連忙坐正,露出輕鬆笑容道:
“沒什麼,就是和黃叔商量一些修煉上的問題。”
黃仁忠也慈愛地衝孫女笑笑:
江傾月雖覺蹊蹺,但見兩人都不願多說,隻好應道:“好吧,那薑大哥你彆急著走,陪爺爺聊會兒天,我去做飯。”
她轉身進屋張羅飯菜,不時擔憂地回頭瞥一眼院中二人。
片刻後,飯菜飄香。
這一頓飯吃得還算輕鬆,席間江傾月不斷給薑青布菜,絮絮叨叨地囑咐他在城牆上當值時要照顧好自己,這兩天城裡不太平之類的。
飯畢,他婉拒了江傾月要送他回去的提議,告辭離開了黃家。
走出那條僻靜小巷,薑青抬頭望了望天色。
日頭漸斜,正是人影稀少的午後時分。
他深吸一口氣,腳下不停,直奔青石坊東街而去。
東街儘頭,有一片高牆圍成的駐軍院落,乃是內地兵在太平城的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