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雷土劫數足足支撐了八個時辰才逐漸散去,而就在風消雷散的那刻,又有無數冰雹落地,小如黃豆、大如雞子,砰砰作響地打在防護罩上。
突如其來的冰雹,讓在場眾人都神色慎重,這種冰劫莫說是陽神了,便是普通小修士,隻要防護罩足夠,都能順利抵禦,飛升天劫有這麼容易?
就在眾人困惑間,周圍的環境越來越冷,以姚淺的功力都能感覺到絲絲縷縷的寒氣,她下意識地想撐起防護罩,卻不想白叔已經把她和蕭玉質拉到了身邊。
柔和的暖意在兩人周身流淌,兩人不約而同鬆了一口氣,抬眸望去,就見冰雹堆積到一定程度已經停下,但寒意越發凜冽。原本被白雪覆蓋的山頂,這會已是一片冰晶天地。
目光所至之處,一切凝結成冰,日光射在冰晶上,映出七彩虹光,同時絲絲縷縷升起白霧同虹光融合,將整個冰霜天地映襯得猶如仙境。
然而這仙境般的景色,卻蘊含著濃鬱殺機,那蒸騰而起的白霧正是生靈流失的水分,隨著寒意越濃,生靈體內的水分也隨之溢出體外,身體變成了一具乾屍冰雕。
按理江寒光的度劫之地是不可能有其他生靈存在的,哪怕是小動物都不可能,提早都被人趕走了,可也不知怎麼回事,冰晶天地中升起了一具又一具形容可懼的乾屍。
寒風呼呼地刮過,仿佛有無數聲音在哭嚎,似慘死的人在黃泉哀號,又如萬眾小民在祈求上蒼憐憫,姚淺明知這些都是心魔,都忍不住心酸眼酸。
不過就在此時,一直養在丹田處的琉璃清淨火突然冒了出來,“轟——”一聲,居然把這些幻影儘數澆滅。
姚淺不由一怔,但抓緊時間收斂心神,不讓心魔再影響心神,隨著這些哭嚎聲散去,下麵出現的無外乎是美男環繞、財物滿倉,這些對姚淺毫無吸引力。
不過飛升大劫的心魔劫,可沒有那麼好過,除了這些視覺幻影外,居然還出現了嗅覺、觸覺的幻影,先是如蘭似麝的高端香氣,隨之而來是惡臭熏人的臭氣。
最讓人惡心的是一股香到極致,讓人頭暈目眩、作惡欲嘔的香臭味,氣息無孔不入,連防護罩都無法隔絕,隻能默默忍受。
與此同時身上也出現了各種幻覺,有時如萬千鋼刀剖皮刮骨;有時候就好像身上、心頭都有無數羽毛在撓癢,讓人痛癢酸麻難忍。
姚淺修煉魔神經時,經曆過血肉崩裂的痛苦,對痛覺尚且能忍耐,可這種酸癢難忍之感,讓她有些心頭煩躁。她閉目凝神,撫平思緒,漸漸地腦中無所思無所想,身上的不適消失了。
她心神放空,並未注意到白冰欣慰的笑容,也沒有察覺時間的流逝,江寒光的飛升劫數足有九天,這是非常罕見的。大部分人飛升劫數也就天,有些修功德的大能,甚至都不存在劫數,隻要勘破就能飛升。
也是江寒光真元渾厚、本事高強,才能支撐九天,其他人早撐不住了。即便如此,九天時間也讓江寒光將所有壓箱底寶貝都消耗殆儘。
幸好還有蕭玉質有先見之明,先把宗門裡她可能用上的寶貝送來,才算扛過這次劫數。最後一道金光從天際落下時,她還下意識地以為是心魔劫。
這時山頂已經快日落,滿山綺麗的晚霞,同金碧璀璨的金光朝輝相映,華美無匹,一座宮闕在金光中若隱若現,道音陣陣、落英繽紛,無數飛天載歌載舞,恍若天宮臨世。
而這也算名副其實的天宮,這正是上界出名的雪山神殿,也是雪神宗老祖的道宮,但凡修煉冰魄寒光劍訣的下界,都能在飛升時候感應到此道宮。
按理來說,以江寒光的功力,並不需要經曆那麼多劫難,早在第一第二天就能溝通上界道宮了,可誰讓她倒黴,硬生生扛了九天的天劫才能溝通道宮。
就在雪山神殿出現的那刹那,天空又出現一道金光,一座金闕玉宮出現在眾人麵前,這是雲洲許多修士都見過的上清宮,來曆已經不可考,據說是上清宗開派祖師道宮。
但上清宗弟子否認了,號稱這是洪荒人族老祖上清帝君的道宮,而上清宗也傳承自上清帝君。這些都是傳言,上清宗從來沒說過自家跟上清帝君有聯係,也不曾說過這座金闕玉宮是上清宮。不過上清宗大能飛升,基本都是依靠這座道宮的。
顯然繼江寒光渡劫後,聞淵道君也放開修為準備飛升了,身為玄門得道高真,聞淵顯然不是沽名釣譽之輩,一旦放開修為便三花聚頂、五氣朝元,出現接引道宮,沒有半點劫數。
上清宗這次隻傳出江寒光,並未說聞淵渡劫,且眾所周知,聞淵是要跟著蕭景陽飛升,誰能想到他突然又改變主意自己飛升了。
聞淵遙遙站在金光之上,朗朗一笑,聲音響徹雲洲,“諸位道友,可願同貧道同升九霄?”
聲音聽著不大,但似乎在每個人耳畔響起,姚淺這種修為不夠的,聽這種聲音還沒任何感覺,但是許多修為已能飛升,卻還苦苦壓製修為的卻有點憋不住了。
聞淵這聲音是借助上下兩界難得溝通之時,利用天道偉力,激發陽神大能飛升。這也是飛升時才能出現的情況,許多宗門修士都有經驗了,在有人飛升前都躲起來,免得被不得已帶走。
隻是這次江寒光飛升,許多隱世大能都不知道,玄都觀都覆滅那麼多年了,江寒光在修行界名聲也不響,能有幾個人知道?即便上清宗對外告知了,關注的修士也不多。
更彆說聞淵突然飛升,這更讓修士們措手不及,隨著道音響起,永輝道君也水到渠成邁入了飛升最後一步,同聞淵並肩站在高空之上。
兩人聲音一陣陣響起,突然半空中出現了三位形如乾屍的老者,三人對著永輝微微苦笑,瞬息之間,三人的身體從乾枯到飽滿,恢複了修真之士仙風道骨的形象。
新加入的三位修士秉著有難同當的想法,也同永輝、聞淵兩人一起,搜索著雲洲中躲起來的那些陽神大能。
姚淺沒想到到聞淵道君居然還拉著師傅一起飛升,那麼靖和怎麼辦?她偷偷瞄了一眼靖和,隻見她神色淡然、心態平和,顯然並不因此煩惱。
父親和師兄飛升了,她還有母親和師侄能依靠,兩人中無論哪個飛升,都能帶上自己一起走。再不濟,哪怕大家都飛升了,隻留下自己,她也未必不能憑借自己飛升。
再說她成年已久,跟父母關係都不甚親近,哪怕不飛升,留在下界也不錯,她對飛升沒有太多執念,本身修為已經夠高了,想來突破陽神是沒問題的。
等進階陽神後,她就算雲洲修為最頂尖那一批,日子不比去上界當小嘍囉好過?也秉著這想法,她心態平和地接受了兩人提前飛升,甚至還想著兩人飛升後自己自由自在的日子。
隨著被召出的修士越來越多,不止玄門、魔門,連妖族的陽神都被召出了好幾個,其中不乏純血龍族。
這些老龍也不知道活了多久,甚至有好幾位都是從未在修行界露過麵的,連萬年之前的人妖大戰都沒露麵,可想龍族計劃之深。
隻是這一切都被江寒光、聞淵、永輝三人聯手破壞了,那些即將飛升的老農倒是神色淡定,還有笑眯眯望著江寒光,誇她年少有為,而龍族一些年輕族龍則按捺不住,用惡毒的目光望著上清宗弟子。
姚淺小聲對白冰說:“白叔,看來我不是龍族第一次仇人了。”
她這話差點讓白冰、蕭玉質失笑出聲,也幸好三人都在白冰防禦罩裡,聲音也傳不到外麵,白冰忍俊不住,“你可以繼續殺幾條龍。”
姚淺連忙搖頭,才不要給上清宗分攤火力呢!她眸光流轉,發現無極宗也有老妖怪在道音召喚下,收斂不住修為,被迫飛升了,但褚巨山卻沒出現,是因為他躲得很隱秘嗎?
白冰看出了她的疑惑,解釋說:“褚巨山已經是陸地散仙,不能飛升。”用道音召喚的修士,都是可以飛升而壓製修為不願意飛升的。
上界道宮出現,頂多隻能幫助這些修士抵禦天劫,卻無法帶著他們飛升。即便如此,也足夠一些陽神散修驚喜了,他們有心飛升,隻是擔心抗不過天劫。
而現在有了道宮相助,他們不用度劫就能飛升,這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買賣!因此這次現身的修士,不僅僅有強迫的,也有主動出現的。
永輝、聞淵來者不拒,在金光之上足足等了三個時辰,直到再無修士響應,才同諸多飛升者一並踏上金光大道,此時天際之上已經顯現了數十座道宮,都是各門派種族老祖的道宮。
蕭玉質目不轉睛看著雪山神宮,直到天闕在半空之中失去蹤跡,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對著姚淺說:“我們走吧。”
姚淺一怔,“現在?”
蕭玉質點點頭:“橫豎也沒事,等去了那裡以後,我就離開雲洲。”師姐臨走前叮囑過自己,不要等師傅飛升以後再走,要提前走。
現在師姐走了、師祖也走了,她就想從秘境裡拿點好用的靈植回來孝敬師傅,然後就離開雲洲,也算是報答師傅對自己的教導之恩了。最關鍵的是,蕭玉質擔心再被師傅抓壯丁,實在不想跟大師兄一個做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