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澤嚇得心臟驟停。
接水的木盆哐當砸在地上,濺起小腿高的水花。
目眥欲裂,猛地衝進屋,一陣急刨,把父母弟妹刨了出來。
“爹娘,悅兒佑兒,你們沒事吧?”
海悅、海佑抱著父母的大腿瑟瑟發抖,許父許母心有餘悸,望著倒塌的屋子,一陣後怕。
“沒事沒事,都沒事。”許父聲音發著顫。
“往年也刮台風,怎的這回這麼嚇人。”許母靠在許父身邊,驚魂未定。
又一陣狂風刮來,家裡傾倒在雨水中的茅草屋,瞬間被風卷起,呼嘯而去,家什器皿叮呤哐啷也隨之高飛。
傾刻間,眼前熟悉的家隻餘一片空地。
一家人頂著滿身滿臉的雨水,驚得嘴巴都沒合上。
房子沒了?灶屋沒了,什麼都沒了?
許母邁開步子剛嗷一聲,瞬間就被狂風吹離數丈遠。
“孩他娘!”
“娘!”
一家人跌跌撞撞朝許母撲了過去。
扶起許母,一家人驚魂未定緊緊抱在一起。狂風刮得幾人衣裳上下翻飛,亂發糊了滿頭糊臉。
瞧著海水已經倒灌了上來,許父驚慌失措,推著一家人,“快,去後山!”
走得晚了,一家人性命都要交待在這裡。
與許家一樣,整個港下村的房子都被風卷跑了,到處可見三三兩兩往後山方向倉惶逃竄的村民。
直到爬至後山高處一山洞,許海澤一家才癱在地上。
“都沒事吧?”村長許廣義看著村民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忍著心痛上前安撫。
“村長,家沒了!”
仿佛驚雷乍響,山洞裡村民哭聲頓起。
想著家沒了,村子也被海水泡了,惶惶無依,整個山洞響起淒厲的哭聲。
“哭什麼!人還在,就有希望。”村長紅著眼眶安慰。
一個白天過去,大夥又冷又餓,被雨水浸透的衣裳好些人還穿在身上,不少老人孩子已是發起燒來。
許海澤兩手搓著木棍,準備鑽木取火,無數次懊惱沒把家裡的火折子揣在身上。
剛搓起的火星,砸在碎屑上,還來不及高興,又滅了。
“引火的碎屑不行。”帶著濕氣。
許父兩手護在木頭周圍,見火星滅了,眼裡的光芒也隨之暗了下去。
扭頭看一眼被妻子緊緊摟在懷裡的一雙兒女,最小的海佑打著擺子,臉上燒得通紅,正不舒服地低喃。
“村長,村裡的船還在嗎?”
“估計也被風卷跑了。”
海水灌了上來,已經漫到山腳,外頭風大雨急,雨再這麼下,水位還要上漲。
“那怎麼辦!”許父一臉急色。
兩個孩子燒成那樣,無醫無藥哪裡能撐過去。
村長哪裡知道怎麼辦。他家兩個孫兒也發著燒呢。
村長呆呆坐在離山洞口不遠的地方,望著山洞口如瀑的水簾子出神。從洞裡根本看不清外頭,也不知要困幾天。
大雨半點不見小,無食無水,無醫無藥,哪裡能熬。
村長眼裡的希望一點點被澆滅。
又艱難熬了一夜。
次日洞裡微亮,一天一夜未吃東西的村民,連喘氣聲都淺了。
個個神色萎靡,或坐或躺或靠在山壁上,聽著外頭的雨聲,眼神呆滯。
“他爹,佑兒說胡話了!”
許母拍了兩個孩子的麵頰,海悅還有反應,海佑卻是說起胡話來。
不止海佑,洞裡不少老人小孩也是叫不醒了。
許海澤看著兩個燒得迷糊的弟妹,心急如焚,“我去外頭找找看有沒有能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