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逸眉頭緊擰,目不轉睛地盯著姿態詭異的靳九思。
對方分明是要離開婚房,為何又折返?還有,那像是卡頓的奇怪動作,到底是怎麼回事?
新娘來到圓桌旁坐下,靳九思一頓一頓地走到桌旁,抬起右手,提起酒壺,往白玉杯裡倒酒。但那隻手卻微微顫抖著,像是在極力掙紮著什麼,導致酒水有大半都倒在了托盤裡。
齊逸雙眼猛地一虛,突然覺得穿著大紅喜服的靳九思,那詭異的舉止,像極了皮影戲裡被操控的人偶。
“有勞夫君。”
新娘接過靳九思遞來的白玉杯,語氣冰冷地說道:“大婚,定是要喝合巹酒的。”
“喝了這杯合巹酒,你我才算行完大禮,正式成為夫妻。”
“婚儀禮數,妾身謹記在心。少做一步,都不算。”
靳九思也端起一隻白玉杯,如同卡殼的機器人一般,僵硬地坐下。然後抬起右手,微微曲起。
藏在木櫃裡的齊逸,眉頭一挑,目光死死盯著那位新郎倌後背靠近左肩的位置。
櫃門僅留一絲縫隙,視野有限,加上靳九思先前一直右側身對著木櫃,所以一直沒發現。
此時,靳九思整個後背對著他,這才看到其左側肩胛處,附著著一片薄薄的紅色之物。
齊逸伸長脖子,仔細看去。
“紙人?!”
新娘的右臂環住靳九思的右臂,新娘端著杯子送入紅蓋頭底下,靳九思麵容僵硬、眼皮抽動地將杯子湊到唇邊,一對新人即將飲下交杯酒。
直覺告訴齊逸,那杯酒下肚之後,這位根本不想結婚的九公子會有危險。
‘嘭’!
齊逸撞開櫃門,躥到桌旁,伸手抓住附著在靳九思左肩胛處的紙人。
掌心傳來一陣強烈的灼痛,就像摸到一塊燒得通紅的烙鐵上一般。
他遏製住鬆手的本能動作,強忍著劇痛,狠狠抓住紙人。
‘嘶拉’一聲,紙人被撕扯下來。
靳九思麵容上掙紮扭曲的表情,瞬間轉變成本能的恐懼。
感受到身體得到了解放,他立馬就想收回被新娘環住的右臂。但是,新娘的反應顯然比他快,並且力氣也遠勝於他這個病殃子。
“來人!快來人!”
靳九思被新娘扼住右手,掙脫不開,隻得大聲喊叫。
齊逸緊緊抓著紙人,但這鬼東西簡直力大無窮。僅堅持了一秒,他就被紙人橫拖著重重地砸向那隻大櫃子。
“婚、儀、禮、數、不、可、壞!”
新娘一字一句地說道,語氣中竟有種不可置疑的威嚴感。
新娘站起身,左手扼住靳九思的脖子,像提著一隻人偶般,輕而易地將他拎了起來。
“夫君,吉時已到,快飲了合巹酒,莫要錯過。”
新娘將杯子湊到靳九思唇邊,靳九思死死閉著嘴,用儘全力踢踹了幾下,終於將桌子踢翻。
然而,鬨出這麼大動靜,卻無人察覺。
如果說外邊的人因為宴席未散還有熱鬨之聲乾擾,沒聽到九公子的呼救,也沒聽到桌子翻倒的聲音,那萬山虎呢?
齊逸當即想起,自己先前仿佛進入一片壓抑窒息的黑暗之中,但當他清醒過來卻發現,其實一切都沒改變,自己一直在櫃子裡。
幻術?
這個念頭剛浮現,摔倒在地的齊逸,再次被紙人拖著,朝前方的柱子撞去。
那可是承重柱,底下有一圈花崗岩材質的柱基石,以他現在的角度撞過去,勢必會頭破血流,甚至折斷脖子當場暴斃。
此時,最好也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鬆開手。
但齊逸並沒有那麼做,在即將撞到柱基石之前,他強行扭轉身體,原地側翻。避開堅硬無比的柱基石,撞上了柱旁的一隻木架。
靳九思拚命抵抗,不能張嘴呼叫,隻得發出“嗯嗯嗯~”的聲音。
齊逸正想翻過身,借用身體的重量,先把紙人壓住,卻聽新娘低喝一聲:“斬。”
手中綻放出一道暗紅色光芒。
刺~
齊逸掌心一痛,紙人自手中掠出。
齊逸連滾帶爬站起身,低頭一看,右手手心一道深可見骨的血槽。左手虎口處,也被劃開了一大道口子。
鮮血汩汩流出,一下子就蔓延到了手肘處。
紙人去而複返,這次的目標,是他的脖子。
齊逸雙目一淩,想到了趙玉柔。
所以,一擊斬首的凶器,並非鋒利刀劍,而是這隻恐怖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