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精靈擠著燕辭在小床上打盹,迷迷糊糊中忽聽一聲輕微的異響,防護光幕微微抖了抖,一條嬌小的身影撲來。
身處囚室裡還被偷襲,電精靈氣得七竅生煙,正待給來人幾分顏色看看,卻聽燕辭輕聲製止道:“且莫動手。”
來者蓬頭垢麵,但一雙清澈的眸子卻忽閃忽閃的,仿佛靈韻也溢了出來。
眾精靈愣住了,即使陸吾、九嬰等人稀裡嘩啦的破門而入都不足為奇,可來人偏偏是小夢九就匪夷所思了。
電精靈支支吾吾道:“你......你......”
小夢九撅嘴長歎道:“唉,一幫廢物!”
水靈兒忽然道:“燕兄說‘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原來黃雀是你。”
小夢九奇道:“咦,你知道我會跟來。”
燕辭壓低聲音道:“我感覺有人跟蹤,卻不知來的是你。”
小夢九嫣然一笑道:“閣下糊塗一世,也能聰明一時。”
燕辭笑道:“深入險地你未予阻止,反而繼續跟來,莫非精靈王將計就計,在入口處布下陷阱等著甕中捉鱉?”
小夢九故意歎道:“彆人的鱉沒捉到,自己的鱉反被捉了去,真是蝕本買賣!”
燕辭道:“我隻奇怪金猴是如何破禁的?”
小夢九道:“金猴身具古奇獸狌狌的血脈,自有其獨特之處。”
囚室外驀然傳來嘈雜的人語聲,還有鬥法的空氣爆鳴聲,小夢九道:“兩位長老正為我等爭取時間,快撤吧。”
她持弓連珠箭發,數枚光滑耀眼的狂暴石嵌上青磚,“啵”一聲爆響,白色光幕瞬間塌陷了。燕辭看得咋舌不已,這催化若木生長的狂暴石果然是狂暴得很。
破禁而出,隻見漫天華光繚亂,暗精靈族群已亂成了一鍋粥,原來是精靈村水湄、火曜二長老悄無聲息的侵入了暗精靈腹地。
不知何故,夜棲、陸吾、九嬰等人並不在場,隻剩唯一的值守長老鼎力抗敵。三位化嬰修者在空中戰成一團,各式神通信手捏來,聲勢極其駭人。
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火曜凝聚出一頭猙獰火龍搖首擺尾淩空撲下,暗精靈的任何掙紮與反抗都成了徒勞。
死傷漸重,然而無人退縮,諸多暗精靈強行穿梭在黑夜裡,悍不畏死向水湄、火曜發起攻擊。
殘肢斷臂紛紛而下,猩紅的血液灑滿了整座大殿,場麵令人作嘔。
燕辭等人躲在暗處觀戰,恐懼恍似冷入骨髓的寒冰兜頭澆下。誰都想象不到這些精靈要經曆怎樣的訓練才能這般蹈鋒飲血而毫無畏懼。
無奈一切都猶如蚍蜉撼樹,可歎而又可悲。
暗精靈長老恚怒不已,可恨一同留守的九嬰獸不知龜縮在何地,否則也不至於如此被動,他咬牙切齒,疾呼道:“撤。”
暗精靈恨意衝天,得令後不得不整然有序的穿梭至陰影中逃竄。
水湄、火曜也不留難,退出百丈外勸道:“天下精靈同根同源,夜哭道友何不勸說尊上棄暗投明呢?”
夜哭怒極而笑道:“夢引老兒暗室私心,人神共憤!吾等與汝誓不兩立,何必多言?”
水湄道:“昔日之事,事出有因,道友切不可一葉障目。”
夜哭目光閃爍,譏笑道:“尊駕無須搖唇鼓舌,要戰便戰,不必假意示好。”
火曜聞言罵道:“喪家之犬,猶敢狺狺狂吠?欲指望夜棲回援,完全是打錯了算盤。”
夜哭愕然,正待細問,卻聽水湄道:“夜棲居心不軌,欲引我等救援而趁機偷襲精靈村,奈何他利令智昏,未料到夢引長老已看破了陰謀。如今精靈村上下張網以待,夜棲生死還在兩可之間,又如何顧得上閣下呢?”
夜哭懊惱不已,問道:“此事計劃隱秘周詳,夢引老兒雖有幾分謀略,卻如何能一眼看破?”
火曜繼續罵道:“吾王明若觀火,汝等謀劃下作之事,安得無人知曉?暗精靈從此投靠羲爻麾下,對其卑躬屈膝,枉為蒼天聖靈!”
夜哭臉有愧色,道:“人族予取予求,此乃取禍之道。羲爻入主之勢已成必然,我等不過順勢而為。夢引隻需交還若木,暗精靈一族自不會助妖修為禍天下。”
火曜道:“話說得漂亮,隻怕到時陸吾隔空一呼,夜棲又爭寵獻媚去了。再則若木乃精靈生存之本,道友彆想惦記。”
夜哭吸氣道:“話已說儘,手底下見真章吧,老夫縱死也必維護此地周全。”
水湄道:“善由止惡始,精靈一族自古崇尚和平,不會做趕儘殺絕之事,道友好自為之吧。”
她略微停頓,續道:“夜棲死不足惜,而陸吾與鄙上交情匪淺,未必肯出全力。閣下留此無用,不如早早離去的好。”
夜哭暗暗歎了口氣,以一敵二本有千難萬難,他雖可勉力支撐一陣,隻是看著驚惶失措的族人,又怎敢不計後果的一試呢?他心灰意冷,略一拱手後帶領族人默默離去。
待眾人散儘,水湄稍稍鬆了口氣,喚來燕辭吩咐道:“妖修入侵,王上特意囑咐你無須再回精靈村。”
說著遞上枚須彌環,續道:“令師姐和神獸均在此珠中,為免路上旁生枝節,夢九可伴你同去。”
妖修卷土重來,讓人放心不下,燕辭離開師門已久,甚是想念,更皆晗冰情形極不樂觀,急需回歸山門求救。
精靈王如此安排實是用心良苦,他隻覺一腔拳拳感激之情充盈在胸腹間,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小夢九對此事似乎早已知曉,眉宇間雖有幾分不樂意,倒也未曾多言。
小精靈們上前依依惜彆,燕辭黯然道:“暫且作彆,後會有期。”忍住不舍轉身舉步,天邊,已現出一縷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