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易卻沒看她,率先往前邊兒走,說“找個地方坐坐。”
零下的溫度,剛才車裡下來時的那點兒熱氣已經消失殆儘。俞安穿得並不那麼厚實,冷氣迅速的席卷全身,她打了個寒顫,跟在了他的身後。
他帶俞安去的是一茶室,裝修古樸清雅,牆上掛著字畫,透著厚重的年代感。茶室包間的隔音好,十分安靜,不聞半點人聲。
兩人坐下,舒易卻沒有直接進入主題。往俞安麵前的杯子裡倒了一杯茶,自個兒端起麵前的杯子抿了一口後說道“這茶不錯,爸應該會喜歡,待會兒帶點兒回去。”
俞安說了句不用,找不到可說的,也端起杯子慢慢的喝起茶來。
舒易並沒有直接進入主題,說著些從前在學校裡的事兒。從前的記憶一點點的湧進腦海,俞安像是打翻了調味品,五味雜陳。
舒易還在說著話,她卻已走起神來。她記不清楚,他已經有多久沒有同她說過那麼多話了。像是為了留住什麼,她就那麼靜靜的聽他說,時不時的點頭或是簡單的應上一句。仿佛這樣就能讓時光停留在這一刻。
但這樣的安寧也並未持續多久,沒過多大會兒舒易開始頻頻的看時間,嘴裡雖是說著話,但人已變得心不在焉。
俞安沒有點破他,卻忍不住的揣測他內心的想法,兩人之間的婚姻,已是名存實亡。他是在等著她開口嗎?還是,他有什麼為難的事不好說?
她還沒琢磨出所以然來,對麵的舒易在看了看時間後突然站了起來,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他很快便離開,門關上時俞安看他拿出手機來,應該是要打電話。
他走後茶室裡更是安靜,嫋嫋茶香在空氣中漂浮著。廊簷在滴水,發出滴滴答答的脆響聲。
俞安心緒紛雜,就那麼呆呆的坐著。坐了好會兒不見舒易回來,她又端起杯子喝起茶來。但又哪裡靜得下心細品,茶葉再好也品不出什麼來。
過了十幾分鐘舒易才回來,重新坐了下來,漫不經心的說“等久了吧?剛接了個電話。”
俞安搖搖頭,說了句沒有。他走的這會兒她想了許多,正要說點兒什麼,舒易就先開口了,柔聲說“這兒的點心不錯,我讓服務生送了幾樣過來。我記得你一直挺喜歡吃甜食。”
他這樣兒讓俞安心底越發沒底,不知道他到底想要乾什麼。亦或是他到底還念著他們那麼多年的感情?
但他不是後悔了麼?他這些年為她,為她家付出許多。他早已知道,她父親高昂的醫藥費就是無底洞,還得麵對各種突發病症,讓人身邊的人心力交瘁。這是她的責任,從來不是他的。他可以去過平平靜靜生活,不必為生活奔波,更不用提心吊膽。
俞安的心裡隱隱作痛,還沒有說不用,包間的門就被敲響,服務生送了點心進來。
點心拚盤漂亮又精致,俞安卻是味同嚼蠟,喉嚨裡哽得厲害,她就著茶水吞下去,卻無法再保持著表麵的平靜,有些失態的站了起來,說道“我去一下洗手間。”
她匆匆的起身,到外邊兒卻一時打不著方向。幸而有服務生路過給她指了路。
再從洗手間出去時她眼眶微紅,她克製著讓自己的情緒平穩,這才回包間去。
她出來時包間的門未關好,留了一條縫隙,剛準備推門進去,就聽見裡邊兒傳來舒易打電話的聲音。
“你這不是杞人憂天嘛,放心吧,黃總在過來的路上了,這單合同我勢必拿下。”
“他是不太好打交道,但隻要是人就有弱點,隻要抓住弱點還怕搞不定嘛?”
包間裡舒易侃侃而談,俞安隱隱聽得幾句,身體僵直脊背發涼。他說‘黃總在過來的路上了’這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