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來人,玉珠倒抽一口涼氣,拍拍胸脯。
“六娘,您怎麼這身打扮?”
她晌午離開前,六娘還穿著自家衣裙,這才不到半日,身上就換了套青布素衣,她怎麼不記得自己給六娘備過這樣的衣裳。
“您的頭發怎麼也濕了?”玉珠盯著池依依的發頂,“您的簪子呢?這發帶又是哪兒來的?”
池依依摸摸自己的發髻,離開寮舍前發簪還在,後來一番躲藏,簪子不知掉在了哪裡,她擔心撞見池弘光,便沒再去找。
“我在水潭邊上摔了一跤,大概發簪也掉那兒了。我濕著衣裳不好亂走,就找住在附近的居士借了套衣裳,又借了發帶束發。”
她避重就輕,沒提遇到陸停舟,更沒說她躲進陸停舟浴桶一事。
玉珠信以為真,擔心地摸摸她的手背:“回頭我給六娘煎副藥喝,您可千萬不能受寒。”
池依依笑笑:“都聽你的,國公府的屏風呢?可有送上山?”
“送到了,”玉珠快人快語,“這回上山的除了屏風,還有國公爺。”
“國公爺?他也來了?”
池依依驚喜交加。
她以為國公府再怎麼看重這份壽禮,頂多派世子護送,沒想到竟是烈國公親自前來。
烈國公是誰,是皇帝最信任的人,甚至比幾個皇子更得聖心。
烈國公在朝中從不結黨,有他在,不用擔心三皇子會上門搶人,池依依相信,至少今晚她無比安全。
“走,我們這就去拜見國公爺。”
池依依拉著玉珠匆匆離開。
兩人走後,一名落拓漢子踩著房頂,悄沒聲地竄回陸停舟的住處。
陸停舟站在窗前,手裡慢慢轉動著一根纖長的銀簪。
簪頭花葉纏繞,在陽光下折射出一道微芒。
眼前忽然一暗,窗戶上方倒掛下一張落拓的臉。
陸停舟一臉冷漠。
“段雲開,你幾歲?”
段雲開撇嘴:“這樣也嚇不到你,沒勁。”
他翻身從簷上跳下,躍進窗台。
陸停舟開門見山:“打聽到什麼消息?”
“你求我,求我我就告訴你。”段雲開笑嘻嘻道。
陸停舟靜靜看他一眼。
段雲開撓撓臉,自覺沒趣地抱著胳膊往桌邊一靠。
“池家人的確到處在找池六娘,池六娘一直在外麵和他們兜圈子,沒有露麵。對了,離開你這兒以後,她先去彆的居士那兒換了身衣裳,是個耳聾的老婆婆,不知道她是池家人。”
段雲開很是佩服這位姑娘的心細,若她尋的是彆人,恐怕會暴露行蹤,但那老婆婆耳聾口拙,哪怕池家人找上門,也問不出她的去向。
“她對這裡很熟,以前應是來過。”段雲開從腰上的荷包裡摸出一顆乾棗,丟進嘴裡嚼了嚼,又道,“一炷香之前,池弘光去山門外迎接三皇子,他們剛進門,烈國公就到了。”
陸停舟目色一閃:“烈國公?他來做什麼?”
“烈國公押了一大口箱子過來,他是習武之人,我沒敢靠太近,聽著像是什麼屏風,要拿來找人補繡。”段雲開道,“池家的丫鬟找到池六娘,聽兩人的意思,國公府的屏風是遲六娘讓人送來的,但她並不知道烈國公會親自上山。”
陸停舟抬手搭在窗沿,指尖輕扣了兩下,忽然道:“今晚不走了。”
段雲開一愣:“你頂頭上司還在京裡等你,你不趕著回去述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