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陛下,明麵上該搜的都已搜到。”
“明麵上?”皇帝微微一動,“暗地裡的呢?”
陸停舟平靜回話:“得看大理寺的審訊功夫。”
皇帝嗬地一笑:“那你說說,大理寺的審訊功夫如何?”
“此案牽連甚廣,不過大理卿已允我即日休沐,想必此案定能查個水落石出。”
“哦?”皇帝道,“你的意思是,江瑞年想搶頭功?”
“不敢,”陸停舟道,“隻是陛下既將此案交給二殿下督辦,臣相信,大理卿絕不會辜負陛下所托。”
皇帝靜了靜,大笑出聲。
“好你個陸停舟,進大理寺才沒幾年,越來越會跟朕打馬虎眼。”他親手掀開簾子,朝陸停舟抬抬下巴,“聽說老二給了你一斤湖州紫筍,好喝嗎?”
“臣出身寒微,不懂品茗,已將茶葉轉贈大理卿。”陸停舟道。
皇帝再次大笑。
“不喜茶酒,不喜美人,不喜交際,不喜宴飲,陸少卿,你這樣在京裡是走不遠的。”他目注陸停舟,似笑非笑,“不如讓朕給你指門親事,你有了嶽家倚仗,他日也可互望守助。”
“不敢勞陛下費心,”陸停舟道,“臣雖走不了多遠,但也走到了陛下麵前,臣有陛下撐腰,還需找何人倚仗?”
皇帝濃眉一掀。
“說得好。”他拍拍椅子扶手,喚來領路的太監,“李貴,賜陸停舟金珠一斛,白銀千兩,綾絹百匹,金銀器兩箱,湖州紫筍……兩百斤。”
陸停舟眉眼不動,拱手道:“謝陛下賞賜,不過臣隻有兩隻手,拿不了這麼多。”
皇帝哈哈大笑。
“誰說要你拿出宮,朕把話放這兒,先讓你高興高興,等過兩日案子結了,再賞給你。”
陸停舟垂眸:“這樣臣便放心了。”
皇帝往後一仰,端詳他兩眼,又道:“再加各色羅花十八朵,等到朕壽辰那日,人人都要簪花出席,你給朕好好打扮打扮,彆光讓朕看那些老臉。”
一旁的李貴輕笑了聲:“陛下,陸少卿不打扮便夠俊的了,您就不怕壽宴那日,京中小娘子們的眼睛都黏在陸少卿身上,叫彆的郎君如何是好。”
皇帝不滿:“技不如人也就罷了,長得不如人,讓他們找自個兒爹娘去。”
陸停舟笑笑,抬眼看看天色:“陛下,時辰不早,若無彆的吩咐,臣請告退。”
“去吧去吧,”皇帝長歎口氣,“朕這皇帝做得辛苦,見個臣子還得偷偷摸摸。”
陸停舟垂著眼,隻當沒聽見這話,朝皇帝行了一禮,退出園去。
他走後,皇帝靠在椅子裡,意興闌珊地閉上眼。
李貴捧著熱氣騰騰的碗過來:“陛下,該吃藥了。”
皇帝揮揮手:“先放那兒。”
李貴哎了聲,放下藥碗,跪在皇帝身旁,替他輕捶雙腿。
皇帝兩眼半睜半閉:“我這一病,老二倒是勤快多了。”
李貴道:“奴婢聽陸少卿的意思,二殿下這回辦事應能讓陛下滿意。”
“誰來辦這事都會讓朕滿意,”皇帝道,“殺光這批貪官,從京城到寧州會空出不少位子,你以為老二就不想安排自己的人?”
他幽幽歎了口氣:“也罷,是該殺一批以儆效尤了,有些人做官太久,已經忘了這是誰的天下。”
李貴輕聲勸慰:“陛下莫再生氣,依奴婢看,朝中不乏實乾之人,更有像烈國公、陸少卿這樣的純臣,實乃朝廷之福,江山之幸。”
“純臣?”皇帝笑笑,“朱猛跟了朕多年,年紀比朕還大,你說他是純臣,朕信,可這陸停舟嘛,朕還得再仔細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