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呢？菜都是我親自查看過一番，還新鮮著呢。”林疏棠笑著回道。
菜很快上了桌，桌上放著鬆鼠鱖魚、胭脂鵝脯、蟹粉豆腐、麻椒鴨和蛤蜊湯，除此以外還有甜品蜜乳糕和佛手酥，酒水是顧政潤最愛喝的蓬萊春。
先不說這菜新不新鮮，光是聞著便讓人垂涎三尺，顧政潤口水在喉嚨裡咽了又咽，他平素沒什麼太大的愛好，除了喝酒下棋便是鐘愛這一口吃的。
這菜好不好吃，聞聞味兒便知道了。
他舀了一勺蟹粉豆腐，眼睛都亮了起來，“唔……這個、這個……”
“這個菜也壞了？”溫氏聞著這味兒覺得也不大像壞了。
顧政潤連連搖頭，待咽了下去，這才繼續道：“不是，這菜太好吃了，甚好！”
聽到這話的眾人紛紛動了筷子，各個都目露精光，恨不得將那碗都吞了下去，林疏棠則是淡然自若地吃著，而後又讓人把最後一道油燜大蝦端了上來。
光是看著那色澤、聞著那香味，原本不怎麼吃海鮮的大房小少爺顧懷澈都吃了好幾個，蝦線是處理好了的，隻需撥開酥脆的蝦殼，將裡麵橙紅蝦肉沾著醬汁兒送入口中，軟嫩鮮甜。
家宴本來是大家聚聚、聊聊家事，可現如今大家都已吃飽喝足還沒有人想著開口。
下人拿來清茶給顧政潤漱口用，他還有些不舍似的回味著那些美食，等到漱口好，他這才說：“林氏這做菜是極好的，也可多多教府裡的廚娘們，這次家宴你辛苦了，我待會兒叫人把我房裡那把象牙球給你。”
林疏棠笑著道：“多謝公爹誇獎，其實這次做菜我沒出多少力，更多的是有我信任的廚子做幫襯，若是諸位都滿意，日後便都是我那廚子來掌勺。”
“那便這樣定下了！”
一旁坐著的葉扶雪揪著手中的帕子，恨恨地看著林疏棠。
她從未想到林疏棠竟然還是個會做菜的，昨日她便故意在那李婆子麵前說了幾句提點的話，沒想到事情沒辦好也就算了，竟然還是為他人做嫁衣了！
林疏棠在這次掌管廚房裡打了勝仗，心情好的開始一路哼歌準備去叫廚房的人好好議事，這時候不敲打敲打那些人，恐怕日後他們也不會長記性，到時候再想以這招殺雞儆猴就難了。
等到她趕到時，廚房的廚子們紛紛佇立在庭院前，她也沒著急開口，春祺給她端來了一杯茶，耳邊李婆子的哀求聲從一開始的尖銳到後麵的虛弱。
今天日頭大，積雪融化時帶著冷意，院裡的紅梅因著鮮血的浸染而更添豔麗，等到那邊處決完，林疏棠這才放下茶盞。
“我今日來呢是為了李婆子的事兒，你們也知道，她今日犯下這樣的錯誤，打板子是免不了的事兒，不過二太太憐惜她，也就隻賞了她三十板子。二太太也囑咐我，叫我日後行事要狠絕些，免得讓下人們騎在了我頭上。”
林疏棠說到這兒事的時候歎了口氣，她簡單掃了眼庭院裡那些低眉順目的下人，倏地露出無奈笑來，“我原是想著大家夥都是為顧家乾活不容易，可李婆子如今這番行徑我不得不改一下我這菩薩般的心腸。
日後誰再做出這樣的事兒來便往後加十板子，她今天三十板子，你明天就四十板子，在後天呢就五十板子，總有人不會再犯錯了……”
廚子們聽到這話嚇得紛紛跪在了地上，有人顫著聲先說：“奴婢從未貪過府裡頭一分銀子，是那李婆子太仗勢欺人，奴婢們都怕她怕的狠。”
“是啊，她素來仗著自己是顧家的老人沒少給我們下馬威……”
眾人紛紛附和著。
林疏棠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笑著聽他們說完後又吩咐了些事情，最後還把自己的親信安插在了廚房做管事。
便是如此也是沒有人敢輕易置喙。
等到她交代完便離開了議事廳，最近雪化的厲害，她走在路上，才繞過月洞門回到雅韶苑，就看到顧硯修正端坐在檀木四方桌前用膳。
今日家宴的菜是她的做的，但他吃的是李婆子那邊送過來的。
看著桌上的菜就知道他並沒有動多少筷子，眉頭皺的更是緊緊的。
“這飯菜為什麼有些不新鮮了？”
林疏棠坐下了喝了杯茶，不疾不徐道：“那肯定啊，這肉粥裡的肉都是放了三天的。”
“你叫人做的？”
“二爺這是什麼意思？”林疏棠冷冷瞥了他一眼，“你是覺得是我叫人給你做了這樣上不得台麵的菜？”
顧硯修隻是淡漠地看著她，眼裡就差沒寫著‘不是你還是還是誰？’
“那你去把印辭叫過來，他是知道今天發生了什麼的，彆什麼問題都往我身上推，我要是想殺你，說不定你此刻吃的不是壞掉的菜而是毒藥了呢。”林疏棠沒好氣地說著，看他麵色有些不正常的紅，譏誚道：“不是疼的直不起身了？看來二爺這廷杖打的也不是很重。”
春祺站在一旁心驚膽戰地倒水，隻覺得自家小姐的小嘴和淬了毒一樣。
顧硯修緊握著手中的瓷勺，他似乎是被氣笑了，“二奶奶還是小心些，免得到時候被我拿住把柄了。”
“放心吧，我可不用上朝，家裡的事情誰也不會給我臉色看。”林疏棠皮笑肉不笑地說著，叫人拿來了自己愛吃的紅豆酥和茯苓糕，糕點香甜軟糯，她一連吃了好幾個。
顧硯修何嘗不知道這是她在故意挑釁他，忽而間又想起了那日她做的飯菜，說實話，他並不是什麼在乎口腹之欲的人，但那味道的確好吃，以至於現在他都開始有些後悔讓印辭他們吃了一大半去。
“朝賀宴。”他忽然開口說道。
聽到這三個字的林疏棠差點沒被嘴裡沒咽下去的糕點噎著，“什麼？”
“朝賀宴五品以上的官員都要攜家眷進去，你也免不了。”說著，他的目光在林疏棠身上簡單掃了掃，發現她柔白麵頰上還掛著糕點屑，嗤笑一聲，“二奶奶還是多練練禮儀，免得到了宮中豈不是要鬨了笑話，若是你也同我一樣受了罰，也算是夫妻間同甘共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