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是老文整活就行,我還以為他又給我拉了坨大的。
“此事好說,不過大哥你也是知道的,我做事一向隻管做,不保成。我也不敢跟你打包票說能把人帶回來,萬一失敗了……”
文若握著竹簽戳破頭頂的魚泡,虛驚一場後笑著對淩晨說道:“賢弟肯出手相幫,愚兄就已經很感激了。此事困難重重,許多的細作、軍將都失敗了,豈敢苛求務必功成?更不要說怨責賢弟了。賢弟隻管放手去做,成與不成,全看天意;歸來之後,都有重謝。”
哎呀~~
你聽聽,你聽聽人家文若的境界和語言藝術,要不說咱願意給人家打工呢~老文做事地道,文若也不含糊,隻有這樣的人才配剝削我的勞動價值。
一念及此,淩晨扭頭看向一旁的韓登,韓登被他看的一愣:“看我做什麼?”
“看你來氣!”
都是節度使的兒子,你他娘還在京城乾著抄家查賬的活,手裡的錢不比文若多?迄今為止給過一個子兒嗎?老子還給你倒貼了一頓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真是越想越氣!
韓登自知理虧,可這那也不能全怪他啊!
哥們是刑部司獄的老大啊!讓一個小小的百姓替自己乾活,不該是一種榮幸麼?再說了,他對淩晨已經相當客氣了,幾乎是公平交換。他也沒有追究對方屠了一百多人的血案不是?為此還被秋官噴了一臉唾沫星子呢~
“這次跟著我大哥來,又憋著什麼壞心眼呢?”
聽到淩晨沒好氣的出聲詢問,韓登聳著雙肩說道:“沒彆的,跟我姐夫是同一件事。”
嗯?
姐夫?
同一件事?
“你們是……”
見淩晨疑惑,文若笑著解釋道:“沒錯,他是我妻弟。”
這下輪到淩晨傻眼了。
大周皇帝會允許兩個手握重兵的節度使結為兒女親家嗎?據他所知,名為京官、實為留京質子的韓登可是關中節度使的嫡長子,他的姐姐……那不就是嫡長女嗎?
文若在家裡排行老幾他不知道,可從老文對他的倚重和他自己說過的話來看,明顯是要繼承江淮軍領導權的,就算不是長子,那也肯定是嫡子呀!
這合理嗎?他們就不怕皇帝猜忌嗎?
拋開這些不談,他倆這次來找自己是為了同一件事,那也就是說……
自己要救的那個人,地位超然。
“啪!”
被帶著魚腥味的水潑了一臉後,淩晨抹去臉上的水,呸了兩口後,開口問道:“這次要救的人……我能知道他叫啥不?”
“不能。”
“彆。”
韓登和文若幾乎是同時開口的,頓了一下後,文若用抱歉的眼神看著淩晨說道:
“賢弟勿要生出嫌隙之心,不是我們不願意將實情告知於你,實在是此事牽扯有些廣,不便透露。你應該明白,以你對文家的恩情,我們是決計不忍害你的。”
韓登也點頭說道:“對啊淩晨,這事跟上次那事差不多,你不知道,要比知道的好。你不信我,總該信我姐夫吧?”
“……”
行吧,咱也不是那愛鑽牛角尖的人,問你們不行,等我救了那人直接問他不就得了?
不把小時候尿床的事抖個乾淨,老子反手就把他塞回唐國人手裡。
這把騙子酒館,最終在王臣鶴的絕地反擊中迎來了結局,險勝了文若。
——
雖然文若嘴上說著不急,可淩晨不能真慢悠悠的準備。汝南文家對自己著實不薄,這次給青檸爹爹和祖先的祭告中又給足了麵子和情緒價值,怠慢了人家有失禮數。
於是淩晨第二天就準備跟著他們一道出發了。
青檸不舍得拉住他的手,望著緊閉的房門,歎著氣默默垂淚。
女孩子心思細膩,感情豐富,有時候真的讓人很無奈。儘管淩晨覺得沒什麼大不了的,就是一趟簡單的公費旅遊,可在青檸眼中,這次南下又將是一場漫長的離彆。
“乖~不要哭了,你相公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走到哪裡都是我欺負彆人,還能有人傷了我不成?”
抱在懷裡的青檸低身抽泣著說道:“可……可這次是去唐國,人生地不熟的,還到處是敵國的人……”
淩晨耐著性子,輕輕撫摸著她的臉蛋溫柔的勸慰道:
“敵國的人不也是人麼?隻要是人,就都是**凡胎,有七情六欲,我單手就能拿捏。你呢~就跟櫻兒、小雲她們好好在家待著,現在有咱哥守護著你,我就更安心了。你放心,我很快就會回來的,到時候教你畫畫,乖昂~”
青檸紅著眼眶抬起頭,疑惑的問道:“相公還會作畫?”
“那當然,當年高試時,我可是藝術生裡文化成績最高的,文化生裡素描速寫最好的~”
青檸被他說的更懵了,相公還參加過科舉?沒聽說哪裡的科舉還要作畫啊?
“那為什麼……”
“唉,最後以4分之差落榜了……”
——
文若和韓登一再要求給淩晨配一批身經百戰的老兵和身手不俗的刑部武官,卻被淩晨都給拒絕了。
要那些個拖油瓶乾什麼?我是去辦事還是當奶媽?有他們在我還怎麼開掛?知道了具體的關押地點就行了,放那脫褲子的屁乾嘛?
安慶府,江麵。
晚風席卷衣衫,獵獵作響。淩晨負手立於船頭之上,望著滾滾長江水奔騰著東去大海,皓月當空,夜明如晝,心底頓生豪情。
邀舟同宿,青山深處。天色映晚幕,月影照徑出,烏濛江上飛白鷺,西陵渡。
曉風吹動,誰家旗鼓?登臨人北顧,當年來時路,千秋過往塵與土,應如故。
正當他沉浸在美不勝收的江南月色中心曠神怡之際,身後傳來了船家和藹的聲音——
“客人,到江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