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官之首都跪了,其他人還哪裡有坐著的道理?於是包括淩晨在內的所有官員都起身出列,再一次烏泱泱的跪了下來。
杜宣開口說道“鄭王,正因為您是周臣,忠心可鑒、一生為國,臣等才敢有此一言。數年來,您率領臣等披荊斬棘,南據李唐、北征偽燕、掃清流寇、驅除蠻夷。於國、於民,皆有不世之功!
如今周祚已絕,天下無主,似逆賊孫芝,數度叛君,倒逼鄴都,尚敢僭越稱帝。以您的豐功偉績,如何不能築鼎設廟?神器更易,乃天理有常。若是鄭王隻為虛名,不納群臣之意,不聽百姓之言,臣今日便長跪不起!”
“願鄭王休懼非議,順應天下人心!”
在杜宣的帶領下,上百名官員紛紛跪倒在地上,以頭伏地,大有一副“你今天要是不答應,我們當場就死給你看”的架勢。
文訓無奈的虛扶著眾人說道“此事萬萬不可!我本周臣,自當有始有終,陛下雖不幸駕崩,然宗室之中,仍有才學兼備、宅心仁厚之主。本王理應靜掃宮苑,恭待聖主。”
這……
聽見文訓這麼說,眾臣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再次低頭伏首,人人都是長跪不起。
文訓無奈的歎了一口氣,轉身便離去,似乎是惱了。
文若率先起身,走過來扶起杜宣,又對群臣說道“諸位大人都起來吧,父王既無此意,我等不可逼迫。”
又有兩名紫袍官員上前,對著文若說道“世子,此非我等私意,實是為天下百姓道出所望。鄭王若不登基,當今天下還有何人可以統禦萬民?世子歸府後,當再勸鄭王,民心不可違啊!”
文若歎著氣說道“若自當轉達諸公之言,但父王之意,非若能改……”
眾臣又是一陣嘰嘰喳喳的勸說,最後才在文若的招呼下,各自回到自己的座位,正式開始吃席。
淩晨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拿起筷子就開炫。觥籌交錯,官員們互相舉杯相敬,談天說地,氣氛十分融洽。
隻顧悶頭吃喝的淩晨,顯得有些另類。
比他高的官員知道他的秉性,比他低的官員不清楚他的路數,和他同階的官員,不認識他。
過了一會,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同樣穿著紅色官服的大叔,舉著酒杯朝淩晨敬酒“請恕在下眼拙,公現居何職位?麵生的緊。”
見有人跟自己搭話,淩晨連忙放下夾著熊掌肉的筷子,左手端起酒杯,雙手回敬道“閒散野鶴,蒙鄭王信賴,向先帝討封臨潁侯位。敢問大人是……”
這官員麵露驚詫之色“原來足下便是淩侯爺,幸會幸會。在下姓萬名修,添為工部侍郎。”
“啊~原來是萬大人,久仰久仰~”
二人笑嗬嗬的隔空碰杯,俱都一飲而儘。
喝完酒後,大家也算是認識了,萬修很客氣的朝著淩晨說道
“久聞侯爺清傲孤直,一向行蹤難覓,今日得見,大慰平生。上林苑呂齊,乃是在下下屬,在下對侯爺操刀舉辦的汴京時報頗為欽佩。收攏萬言,聚於一家,以絕野肆之聲,不可謂不高明。”
“哪裡哪裡,都是為了天下百姓能夠聽到正確的聲音,不被奸人蠱惑蒙蔽而已,大人謬讚了~”
吹噓一番後,萬修好奇的問道“在下聽說侯爺曾是潁川團練,當初何故辭去官職?若非如此,侯爺現在必然在禁軍中身居要職,豈不美哉?”
“唉!”
淩晨惆悵的夾起一塊熊掌肉,放進嘴裡後邊嚼邊說道
“大人有所不知,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出生了。那時候,沒有一個朋友來看我,我甚至都無法用雙腿走路,每天隻能靠爬,才能去到想去的地方。
我從小就沒有妻子,連我父母這種最親近的人成親,都沒有告訴我。就算這樣,三歲之前我都沒有說過一個苦字!嗚嗚嗚…因此才養成了懦弱封閉的性格,不敢與人說話!
直到遇見了大人,一見如故,我才敢吐露心聲非是我心高性傲,實是內心膽怯、不敢與人言語,隻能獨自一人行走,深恐惹得他人不快……”
說著說著,淩晨聲淚俱下,萬修聽得接連歎氣,這也太慘了!
“侯爺不可妄自菲薄,年少雖多曆曲折,但如今輕舟已過萬重山,侯爺要重拾信心,與人多加交流,開闊心扉。”
淩晨抹著不存在的眼淚說道“萬大人真是世間罕有的知心人啊,不說了,都在酒裡!”
萬修連忙再次端起酒杯“侯爺休要傷心,都過去了,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