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那隻公雞,昂首挺立,眼神睥睨,仿佛下一刻就要引頸長鳴,破紙而出。
胡天與沈靈清尚在驚歎前輩畫技通神,卻忽地察覺到身側異樣。
白沐瑤站在那裡,身形微微搖晃。
雙眸緊緊盯著那幅畫,瞳孔深處,仿佛有兩簇細微的火焰在跳動、燃燒。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了畫卷所展現的世界之中。
那不僅僅是一隻雞,更像是一片燃燒的梧桐林,一聲聲古老而高亢的鳳鳴,跨越時空,在她耳畔、在她心間回響。
血脈深處,某種沉寂了太久太久的力量,正被這畫意、這道韻,強行喚醒。
悸動,如同潮水般洶湧,衝擊著她的四肢百骸,她的神魂識海。
她紅唇微啟,無意識地吐出幾個斷續的音節。
那發音古老、晦澀,不似當今任何一種語言,卻帶著一種源自太古洪荒的威嚴與蒼涼。
“瑤姬姐姐,你怎麼了?”沈靈清最先發現不對,連忙伸手扶住她,語氣帶著焦急。
胡天也回過神來,見白沐瑤狀態詭異,不由心頭一緊:“白姑娘,可是有何不適?”
白沐瑤對外界的呼喚置若罔聞。
她的身體開始輕微地顫抖,額角滲出細密的冷汗。
那是一種源自血脈本源的激蕩,幾乎要撕裂她的身體,衝垮她的意誌。
梓凡剛剛放下筆,正欣賞著自己的“傑作”,聽到沈靈清的驚呼,這才轉過頭。
他看到白沐瑤臉色煞白,搖搖欲墜的樣子,不由皺了皺眉。
“怎麼回事?臉色這麼難看。”
他沒感受到什麼血脈悸動,隻覺得這姑娘可能是站久了,加上天氣有點熱,中暑了?或者是剛才修籬笆累著了?
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水瓢,從井裡打上來的清泉還剩小半桶。
他舀了一瓢,遞了過去。
“喏,喝口水緩緩。”
這水清澈見底,帶著一絲沁人心脾的涼意。
沈靈清連忙接過水瓢,小心翼翼地送到白沐瑤唇邊。
似乎是水的清涼觸碰到了肌膚,白沐瑤的睫毛顫動了一下。
她像是憑著本能,微微張口,飲下了一小口。
泉水入喉,清冽甘甜。
一股難以言喻的龐大生機,溫和卻又浩瀚,瞬間順著喉嚨流淌下去,融入她的四肢百骸。
那股幾欲沸騰、快要失控的血脈之力,如同遇到了克星,竟被這股生機迅速安撫、鎮壓下去。
激蕩的氣血平複,混亂的神魂也重新凝聚。
眼中的火焰虛影緩緩熄滅,她劇烈地喘息了幾下,迷茫的眼神逐漸恢複了清明。
與此同時。
遙遠之地,不知多少萬裡之外。
白帝城。
城主府最深處,一座古樸肅穆的祠堂內。
香火嫋嫋,供奉著諸多牌位。
在最高處,一枚巴掌大小、通體赤紅、雕琢成鳳凰形狀的古玉,靜靜懸浮。
這枚玉佩,名為“鳳血玉”,乃白帝城傳承之寶,據說與白帝城先祖血脈息息相關。
隻是,這鳳血玉已沉寂了數千年,玉身黯淡,靈光不顯。
祠堂內,一位身著白袍、麵容威嚴的中年男子正閉目盤坐,氣息淵深似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