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內氣氛依舊凝滯。
白芷長老僵硬地坐著,端著那杯蘊含恐怖能量的“泉水”,如捧千鈞。
她不敢再飲,亦不敢放下。
目光偶爾瞥向那隻啄米真凰,心頭便是一陣悸動。
這位前輩的院落,處處透著詭異與不可思議。
她穩了穩心神,深吸一口氣,看向身旁的白沐瑤。
眼神示意,帶著不容置疑的凝重。
白沐瑤會意,微微頷首。
白芷這才放下竹杯,站起身,對著梓凡歉然一笑。
“梓凡先生,我與沐瑤有些體己話要說,可否……借一步?”
梓凡正琢磨著怎麼緩解這尷尬氣氛,聞言立馬點頭。
“哦,好,你們聊,你們聊。”
他指了指院子另一側的屋簷下。
“那邊清靜些。”
他巴不得這姑侄倆趕緊說點家常,彆再用那種看怪物似的眼神看他了。
白芷對著梓凡微微躬身,這才拉著白沐瑤,走到院子角落。
兩名侍女依舊垂手立在原地,不敢妄動。
角落裡,光線稍暗。
白芷布下一個簡單的隔音結界,雖然她覺得在這位前輩麵前或許隻是徒勞,但該有的謹慎不能少。
她轉過身,臉色前所未有的嚴肅。
“沐瑤。”
“姑姑。”白沐瑤心頭一緊,她從未見過姑姑如此神情。
白芷壓低聲音,語速極快:“方才,我腦海中閃過一則城中代代相傳的古老預言。”
“預言?”白沐瑤一怔。
“是,一則殘缺的預言,晦澀難懂,曆代長老窮儘心力也難解其意。”
“預言提及……‘紀元輪轉,天地將傾……舊世之末,鳳凰涅槃……應劫者,自凡塵中來……’”
她一字一頓,聲音帶著難以言喻的沉重。
“舊世……鳳凰……凡塵……”
白沐瑤喃喃重複,心神劇震!
這些詞彙,如同驚雷,在她心中炸響!
舊世……是指上古,還是更遙遠的時代?
鳳凰……院中那隻,不就是真凰?
凡塵……前輩,不就是隱於凡塵的高人?
白芷緊緊盯著她:“不僅如此,就在我出發前來尋你之前,白帝城中供奉的那座鳳祖雕像,產生了異動!”
“什麼?”白沐瑤失聲。
那座雕像,乃白家先祖以天外奇石雕刻,據說蘊含一絲鳳凰真靈,萬年沉寂,從未有過動靜!
“雕像眉心處,有微光流轉,一股若有若無的……召喚之意,指向了……這個方向。”白芷指向村外。
她頓了頓,聲音更低:“還有一句,是近幾日才隱約浮現的……‘當舊世碎片重現,地脈悲鳴之時,鳳凰血脈將指引歸途,涅槃之火或將重燃於凡塵之間……’”
舊世碎片?地脈悲鳴?
白沐瑤腦中一片混亂。
她想起自己和沈靈清、胡天誤入的那處秘境,那塊神秘的石碑,以及……前輩隨手給予的那些看似普通的物品。
難道……那些就是所謂的“舊世碎片”?
而地脈悲鳴……是指什麼?
“姑姑,你的意思是……”白沐瑤的聲音有些顫抖。
白芷深吸一口氣,眼神複雜地看向不遠處正在打量鋤頭的梓凡。
“我不知道……但這預言,這鳳祖異動,還有這位……梓凡先生,以及那隻真凰……”
“一切都太巧合了。”
“沐瑤,你與這位前輩相處日久,可曾察覺他有何……特殊之處?”
白沐瑤沉默了。
特殊之處?
前輩的特殊之處,簡直罄竹難書!
視神物如草芥,化腐朽為神奇。
他隨手製作的農具,是修士夢寐以求的法寶。
他日常飲用的泉水,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神液。
他養的雞,是傳說中的真凰。
他的一切,都透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超然。
可他自己,卻渾然不覺。
“前輩他……返璞歸真,行事……隨心所欲。”白沐瑤斟酌著詞句,“他似乎……並不知道自己的不凡。”
白芷眉頭緊鎖。
是故意如此,還是……真的已經超脫到了某種她們無法理解的境界?
“此事,太過重大。”白芷沉聲道,“關乎我白帝城,甚至……整個天下的未來。”
“在弄清楚之前,絕不可輕舉妄動,更不能泄露分毫!”
“是,姑姑。”白沐瑤鄭重點頭。
她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若前輩真是預言中的應劫者,那他的存在,足以顛覆整個修煉界的認知。
姑侄倆結束了短暫而沉重的交談,撤去隔音結界,重新走回院中。
她們看向梓凡的目光,已經帶上了一種近乎朝聖般的敬畏。
梓凡並不知道那姑侄倆嘀咕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拿起剛換好柄的鋤頭,掂量了一下。
嗯,鐵心木的手柄,握感紮實,分量也足,用起來肯定趁手。
他扛起鋤頭,打算去屋後的菜地裡鬆鬆土。
剛走到菜地邊,就看到幾抹鮮豔的色彩在綠油油的菜葉上蠕動。
是幾隻甲殼色彩斑斕,如同寶石般的小蟲子。
個頭不大,也就指甲蓋大小,正起勁地啃食著靈蔬的葉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