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薏眼睫顫抖,整個人被他捧著,任他反複撫弄。
她隻能笨拙地回應,張著嘴,呼吸混亂,追逐他渡來的每一口氣。
他吻得太認真,仿佛要把她一點一點吞進骨血裡去。
她靠在他懷裡,意識模糊得幾近溺斃,身體一點點軟下,像是馬上融化了一般。
雲織綢在昏黃燭火下泛著珠光,兩人貼蹭動作間,如流水向兩邊滑開。
鐘薏忽地感覺一陣涼意,隻是一瞬,又被身上人蓋住,牢牢束起。
她半睜著水光迷蒙的眼,感受到衛昭灼熱的呼吸和身上的溫度。
衛昭隻安安靜靜地撐在她上方,衣襟半敞,烏發落下,在她頸側掃過。
有點癢,她剛動一下,手腕便被他輕輕握住。
他貼著她耳語:“薏薏……我不動你。”
“我隻是,想離你近一點。”
他說話時氣息拂在耳廓,熱得發燙。
衛昭俯身抱緊她,將臉埋進她頸側蹭著,像是要把骨血裡所有的思念都貼進去。
他突然拉住她的手,湊到腰間。
絲絛被一點點抽開,他引著她,像拆一件準備好的的、用心藏了許久的東西。
輕響間,外袍滑落。
她下意識偏頭,卻還是瞥見他肩膀與鎖骨線條,乾淨而冷白。
衛昭輕輕掐著她下頜,把她躲過去的臉掰正。
他脫得乾淨,肩背裸露,線條清晰,帶著一股近乎駭人的力量感,讓人不自覺聯想到它們發力起伏時的畫麵。
鐘薏覺得自己好像病了。
她被捧在臂彎裡,寢衣裹得極緊,一股滾燙的溫度從小腹緩慢燒起,一路蔓延至指尖。
她小聲開口:“……這裡是不是有點太熱了......”
她說著,想要去把簾子掀開。
現在的氛圍讓她有些怕,仿佛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讓她無法控製的事。
剛像鯉魚打挺一樣起身,又被他單手按住腰肢動彈不得。
他沒動她分毫,沉沉的身軀卻像一座壓下來的山,沉得她喘不過氣。
她無處可逃,隻能抬眼看他。
衛昭手指收著力,停在她腰側,指腹摩挲著衣料,順著曲線一點點地描摹過去。
鐘薏從未被人這樣仔細觸碰過,忍不住笑出了聲。
他壓得很低,鼻息埋在她脖頸,慢條斯理地嗅著,不說話,隻是貼著。
像在用氣味記住她。
“你還會走嗎?”他忽然問。
鐘薏怔住,有點不明白。
什麼叫“還”?
正要回話,唇卻被他吻住了。
那是個不動聲色的吻,太過輕柔,仿佛怕驚著她,隻在唇瓣上點了一下,又一下,不重,卻反複得執拗。
他親一下,就抬眼看她的反應,再親,再看。像是確認她真的在他懷裡,而不是一場注定會醒來的幻影。
“漪漪......”
“我好愛你......”
他在她耳邊低低訴說愛意,聲音因為欲/望而格外低啞含糊。
她眼眶微熱,想開口,卻被他握住了手。
骨節修長的手指扣住她手腕,帶著力道將她的手引向他的胸口。
她才注意到他的手很大,將她整隻手包在掌心裡,壓著她放在自己鼓鼓的胸肌上,心臟在她的手下跳動。
又往下滑。
鐘薏臉騰地紅了。
她摸過自己的肚子,那是軟的。可他的硬得像石頭,肌肉起伏,脈搏在冷白皮膚下跳動,好像埋了一團火,順著指尖躥入她掌心。
她隻是碰了兩下,他卻像是受了什麼重傷般喘起來。
喉中溢出一聲一聲,低啞、壓抑、近乎嗚咽。
那聲音太近了,貼在她耳邊,像一根羽毛輕輕掃過,耳廓開始發麻。
她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
這位高高在上的帝王,竟因她幾下隨手輕碰便紅著眼眶,喘得渾身發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潰堤。
她有點慌,又有點竊喜,唇角悄悄勾起。
他忽然捉緊她的手。
鐘薏察覺到什麼,臉色猛地燒了起來。
“你……”她瞪大眼,想收手,他卻不鬆。
“怕這個嗎?”他聲音低啞。
鐘薏以為自己聽錯了,不然為何上一刻他還在嗚咽,這一刻嗓音裡卻像含了笑。
她咬著唇不說話,耳根紅得快滴出血,無聲拒絕。
卻沒能抽出手。
他輕輕一按,將她整個壓回懷裡,啞聲喚她:“薏薏。”
她的手還被他攥著,掌心貼著最炙熱的位置,像是循著一條早就想象過千萬次的軌跡,終於到達了夢中人手上。
“我真的好愛你。”
他話語黏滯纏綿,又帶著哀切的喘息,“對不起……你隻是給了我一個吻,我不該……”
外麵的夜雨一滴滴砸進她心裡,濕噠噠的。
“......是我太貪心了。”
衛昭額頭抵著她的肩窩,哽住。
見她不語,他慢慢將她的手放回原處,又伏身親她的唇。
一下又一下。
動作虔誠。
“薏薏在生氣嗎?”他問得小心翼翼。
鐘薏搖搖頭。
生氣倒算不上,因為他姿態著實卑微,且被占便宜的是他自己。
可是,“你彆……你彆那樣了,”她囁嚅著,“我們……還沒有成婚。”
這種親密實在是太過了。
鐘薏看不清他神色,隻能感覺到他埋在肩窩裡點了點頭。
外麵雨聲未停,打在屋簷上滴滴答答,潮意漸散,她窩在他懷裡,被他拍著後背哄睡。
被硌著的感覺不太好受,可衛昭不願意自己去處理,依舊緊緊抱著她。
鐘薏累極了,還是在他的拍撫中睡去。
一陣涼意,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蹲在一片泥濘的土地上。
雨還在下著,沒有了下午的急驟,更像是霧,打在頭上的鬥笠上,激起一片細碎聲響。
——鬥笠?
不僅是鬥笠,背上傳來重量也讓她一愣。
一個背簍,取下後,發現裡麵裝了些常見的藥草。身上半腕處袖口衣料發白,質地粗糙。
麵前植物墨綠,絨毛上蓋了一層晶瑩的小水珠。
她有些茫然,視線盯著這長了一小片的暗紫色細莖植物——靈苓草,常用於治療跌打損傷,生長於深山幽穀。
可是......這裡是哪裡?她怎麼會在這兒?
天地靜謐,隻餘雨聲和風拂林葉。
像是夢。
她朝前走了幾步,忽聽右側傳來窸窣腳步,一隻小黃狗鑽出林間,通體金黃,隻到她小腿,見她便興奮地搖尾巴,叼著她的褲腳往前拖。
鐘薏發現自己對這隻狗莫名有好感,順著它的力道走了幾步:“你要把我帶到哪去?”
狗像是聽懂了,叫了一聲,扭頭往前走。
她跟著它上了山路。春山正盛,草木葳蕤,雨水浸透泥土,腳印踩下會微微凹陷。
鋒利的枝椏劃過小腿,帶來的觸感異常分明,令她恍然以為一切都是真實發生。
鐘薏越走越慢,雨中風起,空氣裡漸漸浮出一絲血腥味。
她見過衛昭射虎時的場景,對這股濃烈氣味格外記憶深刻。
狗兒見她遲疑,又撲上來叫。
響亮的叫聲在林中回蕩,回聲傳來,更顯幽寂。
鐘薏背後寒毛乍豎,後悔跟著它一路到這,又擔心叫聲會引來彆的不明東西,隻能強壓不安,小心地彎腰接近前方。
撥開一片幾乎和她同高的樹叢,眼前視野開闊了一些。此處地勢偏低,有個小洞穴,洞口有被扒拉過的痕跡,地上還拖著蜿蜒的血跡,一直通向洞內。
她心中一寒,腳步慢下來。
小黃狗停在洞口處,不再叫喚,先一步撒著四肢奔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