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天北笑著點頭聆聽。了蟬大師接著道:“陛下此前書信告知我,在鎮北關處會派遣總計三十萬大軍前來助陣!不過,陛下也說了。如之後戰事順利能一舉收複楚國疆域,我大西國需得其六分土地,少一分不可!”
“什麼!”其餘族長紛紛大驚,其中巨塔男子趙匡瞪著銅鈴大眼猛盯了蟬大師,光頭獨目男子呼延雄表情一拉,高瘦老者赫連城目光平靜,年輕女子高族長笑的更濃了,戴骷髏麵具烏族長看不清真容。
薑天北麵色一沉,嚴肅道:“了蟬大師,你這是何意?我等敬你是客!你是來此戲弄我等的嘛?”了蟬大師慈眉善目的笑道:“非也!非也!這都是陛下的意思,我隻是個傳遞的使臣罷了!”
薑宸此時站起身來到薑天北身旁,右手搭在他肩膀上,輕聲道:“父親,先冷靜下!”薑宸又轉頭對了蟬大師道:“我父王沒彆的意思,隻是這太突然了!要不,容我父王與諸位族長商議後再給出答複?”
了蟬大師笑道:“早就聽聞薑國主大兒子氣度非凡識大體,今日一見果然如此!好吧,貧僧我就答應,給你們三日時間商議!三日後給我答複!”薑宸拱手道:“多謝!”
了蟬大師這時瞧著趙匡笑道:“趙族長!你可是有所疑慮?對了,方才不是說要和平僧比試麼?現在又如何?”
巨塔男子趙匡最受不得人激將,鋼鑄聲在整個議事殿響起,肥胖青年兀骨塔連忙堵住耳朵。巨塔男子趙匡怒道:“了。蟬。大。師!!!煉鋼決下手沒輕重,折手斷腿可彆怨我!!!”了蟬大師微笑道:“貧僧懂的!走吧,趙族長!”說完,比了個請的手勢。
“這下有好戲看啦!”“你不是來議事的吧?”“哈哈!”“哎!趙族長此次好像要動真格啦!”“動手歸動手,壞了大事可不好!”“是啊!是啊!”石桌上各族長們議論紛紛。
薑宸無奈的搖頭,小聲道:“趙叔還是這暴脾氣!”薑天北瞥了薑宸一眼,看著眾人道:“宸兒,等下如果了蟬大師抵擋不住,你得上去攔著趙匡那笨蛋!”薑宸點頭道:“宸兒領命!”
薑天北咳嗽一聲,高聲道:“既然了蟬大師與趙族長願代表西國與我北國比武!那麼,好!請各位移駕太蒼環外演武台吧!請!”各族長此時動作很快,紛紛搶先急著出去,倒是少了些派頭。
薑宸跟在薑天北身邊出了太蒼環議事殿,抬頭望向遠方。炙陽高照,萬裡晴空,天氣挺好!
三日前,北荒,鎮北關。
黃沙萬裡行日晚,孤山雁北入雄關。瀚海塵煙戲諸侯,不見佳人君不還。
入夜,子時,鎮北關城樓上。火光忽明忽暗,老兵把頭上鏽鐵盔隨手放在城牆上,一屁股坐了下去。靠在布滿青苔的石磚上,舉頭望著星河璀璨,隻覺月色入懷,困意襲上眉頭。
此時,城樓上來一名青年士卒,他拿著火把看了老兵一會兒,在老兵剛打起呼嚕時,突然一聲喝道:“王八羔子!老子都沒睡你敢睡?給我醒來!!!”說完一巴掌往頭上拍去。
老兵呼嚕一哽,鼻子一嗆,打了個噴嚏。噴嚏濺了年輕士卒一臉,年輕士卒臉色在黑夜裡更黑了,罵道:“混賬李老!給爺整乾淨!”老兵李老這時終於醒了,嚇得全身一抖,立馬站起身來給年輕士卒敬了個禮,然後抄起已經泛黃的袖子往年輕士卒臉上擦去。
老兵用的力氣非常大,把年輕士卒的臉擦的又青又白,還多了一些汗臭味兒。氣得年輕士卒一腳往老兵李老屁股後踹去,老兵李老往後一躲,彎下腰一個掃腿往年輕士卒下盤踢去。“哎喲”鬼叫一聲,年輕士卒臉朝地,摔得門牙差點崩出來。
年輕士卒費力撐了起來,揉著被弄臭發黑臉蛋,往邊上吐了口有血絲的濃痰。委屈道:“李老。。。你是咋發現的?”李老絲毫沒有同情他,一大嘴巴子朝他臉上甩來,年輕士卒頭盔都被打歪了。
而後破口罵道:“小王你這鬼小子!野了啊!敢戲弄我?你這破衣褂子不用瞧臉都知道!你想再回新兵營搗練個幾年嘛?”年輕士卒更委屈了,接著揉有些黑裡透紅的臉蛋,顫聲道:“不。。。想~!”
老兵李老瞧得新兵小王這般模樣,心一軟,語勢稍緩道:“犯了錯就要改!你瞧你那熊樣!立正站直!不許哭!鎮北關沒孬種!”新兵小王整理下頭盔站直來,把剛流下的青鼻涕甩到邊上石磚上,抬起頭把眼角淚珠快速收回。
新兵小王委屈的磕巴道:“李。。。老,我下次不敢啦!我剛剛,剛。。。剛!”老兵李老瞧得他這幅熊樣,心又是一軟,追問道:“剛剛是咋樣啊?說清楚點兒!”
新兵小王委屈的努力回想道:“剛剛!張將軍跟我說,說今晚可能會有小賊從城內溜走,叫我通知關口城樓的兄弟們!張將軍還說不要動刀子,要活的!”
老兵李老左手撚著下巴右手叉腰,自語道:“咦?張將軍轉性啦?活捉?不是每日清晨強調說連一隻蚊子都不可放過麼?此事倒也奇怪!莫非那個小賊有重要情報?”說完雙眼冒光。
新兵小王看著李老眼神感到有些害怕,補充道:“不是你想的那樣的!我後來在邊上偷聽到張將軍與吳軍師的對話,他們猜測那個小賊可能是咱們大將軍的兒子!”
老兵李老聽得一呆,許久反應過來,連問道:“噢~!原來如此!不對啊。。。?那張將軍與吳軍師是如何曉得的?”新兵小王繞繞頭,不解道:“我也不知啊!”
此時,突突突三聲響,三枚小石子接連發出。其中兩枚石子射向火把,還有一枚石子射向城牆的鏽鐵盔上發出叮的一聲悶響,鏽鐵頭盔掉下了城樓。新兵小王見手中火把熄滅,心中一緊,高呼:“李老小心!有刺客!”
城樓上另一火把熄滅讓這漆黑一片,老兵李老此時在想,是否跑去另一邊城樓。又聽到新兵小王咋呼,回過神來,把他的頭盔拍歪道:“你傻啊!你見過刺客暗器不朝人飛?這應該就是你方才說的小賊了!”
老兵李老接著拍了他身子一下道:“趕緊的小王!快下去!找匹馬!興許還能追個影!”新兵小王回道:“哦!”連忙吧頭盔擺正,和李老瘋了一般衝下城樓。他倆在城樓下人手點燃根火把,在城門邊馬棚騎上馬,一前一後往黑夜裡追去。
追了一會兒,老兵李老借助微弱的火光,看見前方有位騎馬男子,他頭上帶著鎮北關製的鏽鐵盔。老兵老李高呼道:“前方的兄弟請留步!可曾看到一名小賊從關口跑去?”騎馬男子聽得此言,身體輕微一抖,勒停馬匹,頭也沒回指著右側一條官道。
老兵李老往後做了個手勢,新兵小王連忙跟上。新兵小王策馬越過的瞬間老兵李老小聲道了一句“就是他!”新兵小王策馬直往男子身後衝去,老兵李老緊隨其後。男子手握韁繩沒動,似乎在等他們過來。
新兵小王近前,右手握著火把往男子背後擲去。男子頭也沒回,側身一躲,火把丟了一空。這時新兵小王伸出右臂往男子腰後碰去,男子在小王近身的刹那右手在馬背上支起整個身體,左手從腰間抽出一柄寒光,朝新兵小王韁繩揮去,並且在這瞬間左腳還踢中了小王馬兒的屁股。
完成動作後男子漂亮的坐回馬背上,隻聽得“啪”的一聲,新兵小王左手握起斷了的韁繩,上半身失去平衡往後栽去。還好馬鐙勾住了新兵小王雙腳,不至於讓他直接墜落馬匹。而後漆黑的夜空裡,傳來一聲淒慘的鬼叫,驚起遠處林中飛鳥。
老兵李老抓住機會,在男子剛坐回時,從馬背上跳出,伸出雙手朝男子抓去。男子反應不及被撲下馬,兩人在官道上一滾,進了雜草叢中。男子率先爬起,摘下頭盔無奈道:“你先瞧瞧我是誰?”
老兵李老此時也爬了起來,借助月光瞧得真容後一呆,驚道:“是你。。。?”趁著老兵李老發呆時,男子抄起頭盔對著他腦袋瓜就是一下,聽聲響後老兵李老倒在男子腳邊。
男子啐了聲,從口中吐了根青草,不滿道:“是什麼是!傻帽!”而後把老兵李老身上衣服扒了個精光穿在自己身上。抬頭看向遠方閃爍的星辰,嘀咕道:“我費了老大功夫才跑出來,你可彆死啊,哥們!”說完,轉身走了,留下一位隻剩紅褲衩的中年男子。
三日前,楚國境內,無名荒山,萬年槐樹。
有隊身著白衣的將士在山間小道上緩慢而行,他們邊走邊向小道左右丟撒著什麼,隻見空中飄起無數黃紙片,被微風吹散在荒野天地間。這隊白衣將士們神情莊重,在隊伍中央有一大木車,兩邊有一隊身材健碩的抬棺將士,大木車上放有一口九人合抱的青銅棺,上麵雕有九龍環繞一鳳,鳳在青銅棺蓋正中揮展雙翅。
隊伍最前方有匹肥潤的黃驃馬,其上坐有一名戴青蟒頭盔的魁梧男子。該男子抬頭看著遠處天邊,回過身兒對後麵將士們督促道:“你們動作快點兒!這天兒不太好,等會落雨了就更不好走了!”
說完看向前方山間小道自語道:“那位也真是的!楚國死個人整這麼隆重乾啥?真是奇了!”不一會兒,到了荒山山腳下。這兒有一凹陷數十丈的不規則圓形大地洞,大地洞表麵看上去還算平整。大地洞正中長有一顆枯萎的巨大槐樹,大槐樹高二十餘丈,盤根錯節,看起來甚是稀奇。
青蟒頭盔男子揮手止步,回頭對身後白衣將士們道:“就是這兒啦!除抬棺將士外,其餘人想辦法把這裡弄出道來,好讓青銅大棺能平穩下去!”身後白衣將士們回道好,然後立馬行動起來。
弄至暮時,愁雲漸起,成片籠罩山野。天空下起灰雨,泥土被雨水不斷衝刷,往大地洞表麵流淌。戴青蟒頭盔男子高聲道:“再快點兒!”過了一段時間,一名白衣將士高呼道:“大人!整好了!可以放下來了!”
青蟒頭盔男子高聲道:“放棺!”白衣將士們在新弄的小道上開路,抬棺將士們立刻行動了起來,不一會兒就將大木車推到下麵,並合力將巨大青銅棺抬出,平穩放入一挖好的泥坑裡。
青蟒頭盔男子暗自點頭,心想搞定了,這又臟又晦氣的活兒終於結束了!忍不住“喔!”的大呼一聲。下麵白衣將士聽到,其中有一位將士道:“大人!好像還少一個步驟!驗棺!”
青蟒頭盔男子高聲回道:“好!那你們開棺驗一下吧!”那名白衣將士指揮邊上抬棺將士過去,將士們費力打開雕有鳳凰圖案的青銅棺蓋,其中一名將士伸出頭往裡麵看了看。該將士臉色變得奇怪,轉過身來對坡上的青蟒頭盔男子高呼道:“大人!什麼都沒有!”
青蟒頭盔男子聞言覺得奇怪,高聲回道:“什麼什麼沒有?”那名將士立馬高呼道:“就是空無一物!不光人沒有,啥寶貝也沒有!”
青蟒頭盔男子這下反應過來了,立即策馬下了小道坡,走向那名男子邊把他拉開往青銅棺裡看去,這回他徹底懵了。青蟒頭盔男子雙手抓著頭盔,仰麵高呼道:“怎。。。會這樣!不!!!”
另一邊,江邊,小道,入夜。
到了木棺邊,青衫男子右手輕顫,伸出手去撫摸棺蓋,呼出一口氣道:“抱歉。。。!我來遲了!”這時,風起雲湧,江邊落起細雨。雨水在青衫男子麵具上劃落,男子右手把銀製麵具拿下,露出一張布滿雨水的英武麵龐。他將麵具隨手丟在一旁,雙手趴上去抱緊木棺,背部連續起伏。
追影走上前去,右手輕按在男子背上沒有言語。好一會兒,男子雙手離開木棺,撿起一旁的銀製麵具,戴在臉上。青衫男子輕聲問道:“之前叫他們準備的工具,準備的怎麼樣了?”
追影回道:“主上!之前叫小的們準備的竹筏早已製好,現在是否要用?”青衫男子道:“是的,讓他們把竹筏拖過來!”追影小跑過去指揮那群黑衣人。
江邊,夜深,雨停,一輪新月高掛其上。一主一仆站在岸邊,望著江上即將消失在視線裡的竹筏。那艘無帆竹筏上還綁著一口木棺。追影望著那艘竹筏愣道:“主上!這樣真的好麼?”
青衫男子的視線似乎穿越這條大江,進入更加遼闊的領域,那是一片無邊無際的湛藍色水域。青衫男子沒有回答,隻是望向遠方道:“你曾說,定要遊遍九洲四海!如今實現了,你看得到嘛?這次請你耐住性子,很快就能再相見。。。!”最後一句呢喃,連他自己都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