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國和黃桂花夫婦,被巡捕從睡夢中叫醒,一路渾渾噩噩的帶到了這裡。
顧安國,一個老實巴交的中年男人,常年的體力勞動讓他的背有些佝僂,臉上布滿了風霜的痕跡。
黃桂花,一個普通的家庭婦女,此刻臉色煞白,身體止不住地顫抖。
當覆蓋在屍體上的白布被掀開,露出顧七絕那張沾染著血汙和泥濘,卻依然能看出昔日清秀輪廓的臉時,
黃桂花再也支撐不住,發出一聲淒厲到極致的哭喊,整個人癱軟下去,幸好被顧安國一把扶住。
“我的兒啊!!”
那哭聲撕心裂肺,充滿了絕望和無法置信的痛苦,回蕩在空曠冰冷的停屍間裡,仿佛能將人的心都生生撕裂。
“小絕……我的兒子……”顧安國這個堅強的漢子,此刻也雙目赤紅,淚水洶湧而出。
他伸出粗糙顫抖的手,想要去撫摸兒子的臉頰,卻又在即將觸碰到的瞬間猛地縮回,仿佛害怕驚擾了他最後的安寧。
“不可能,這不可能,我的小絕那麼乖,那麼懂事……他怎麼會做那種事……他怎麼會死啊?”黃桂花語無倫次地哭喊著,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是他們!是他們害死了我的兒子!是那些天殺的!!”
“桂花……”顧安國哽咽著,緊緊抱著妻子,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此刻的悲痛如同一座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們不相信自己的兒子會強X,更無法接受他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慘死!
前幾天,兒子還打電話回家,說找到了一個不錯的兼職,讓他們不用擔心。
言語間雖然有些疲憊,但對未來還是充滿希望的。
怎麼會突然之間,就背負了如此惡名,甚至走上了絕路?
看著兒子冰冷的屍體,額頭上那猙獰的傷口,兩位老人心如刀絞,肝腸寸斷。
外麵世界的喧囂與網暴,他們或許還不知曉。
但此刻,失去至親的痛苦,卻是真實得如同淩遲。
這世間最深的痛,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那濃烈到化不開的悲傷,彌漫在太平間的每一個角落。
次日,天色陰沉,一如顧安國夫婦此刻的心境。
H市殯儀館,冰冷的空氣裡彌漫著焚燒與終結的氣息。
沒有哀樂,沒有吊唁的親友,隻有兩個形容枯槁、雙目紅腫的老人,以及一副薄薄的木棺。
黃桂花早已哭不出聲,隻是癡癡地望著那即將被推入烈焰的棺木,仿佛要將兒子的最後一麵,永遠烙印在靈魂深處。
顧安國強撐著身體,摟著搖搖欲墜的妻子,牙關緊咬,下頜的線條繃得如同鋼鐵,卻難掩那從心底蔓延至全身的劇烈顫抖。
“小絕,媽送你……”黃桂花喉嚨裡發出破碎的嗚咽,最後一個“走”字,被無法抑製的悲慟徹底吞沒。
烈焰升騰,吞噬著冰冷的木棺,也焚燒著兩位老人最後的希望。
他們知道,從這一刻起,那個曾經鮮活、會笑會鬨的兒子,就真的隻剩下一捧冰冷的灰燼了。
等待骨灰冷卻的時間,如同一個世紀般漫長。
當工作人員將那個沉甸甸的骨灰盒交到顧安國手中時,這個飽經風霜的男人,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他用儘全身力氣抱緊了骨灰盒,仿佛抱著的是整個世界。
“回家,我們帶小絕……回家!!”顧安國聲音嘶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胸膛中生生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