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堂之內,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所有賓客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齊刷刷地釘在陸準身上。
主位上,劉繼梅臉上的假笑徹底僵住,眼底的寒意幾乎要化為實質。
她身旁的武無極猛地站起身,頂著那對縱欲過度的黑眼圈,指著陸準的鼻子就罵。
“放肆!”
“陸準你什麼意思?”
“我母親,堂堂武家主母,不就端坐在你眼前嗎?”
“你眼瞎了不成!”
武無極的聲音尖利,帶著一種被冒犯的惱怒。
他覺得這贅婿簡直是腦子被驢踢了,竟敢在這種場合公然挑釁主母的威嚴。
武坤元眉頭緊鎖,臉色沉得能滴出水來。
但他顯然比兒子沉得住氣,並未立刻發作。
他隻是對著旁邊的喜婆使了個眼色,聲音低沉的說道:“繼續!”
喜婆連忙應聲,就要再次唱禮。
“且慢!”
陸準的聲音不大,卻再次打斷了儀式。
他挺直了脊梁,目光掃過武坤元,最終落在臉色鐵青的劉繼梅身上,嘴角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
“武家主此言差矣。”
“今日是我陸準與武家小姐成親的大喜日子。”
“女兒出閣,拜高堂,乃是天經地義。”
“可為何獨獨不見我那親嶽母大人上座受禮?”
“這合的是哪朝的禮法?”
“遵的是哪朝的律令?”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世人皆知,父母生養之恩大過天。”
“親生母親不能上座接受女兒女婿的叩拜,這對子女而言,乃是大大的不孝!”
“今日,若是不將我嶽母大人請上主位。”
“這親,不成也罷!”
“我陸準身為七尺男兒,豈能入不孝之家?”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賓客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誰都沒想到,這個贅婿竟然敢如此直白地揭開武家後宅不寧的遮羞布。
這不僅僅是打劉繼梅的臉了,這是在質疑整個武家的規矩!
不孝之家四個字,足夠武家喝一大壺,傷筋動骨了!
蓋頭之下,武朝朝纖弱的身軀微微一顫。
她本以為,自己不過是父親用來換取利益的工具,被隨意嫁給一個聲名狼藉的怯懦之人。
卻沒想到,這個陸準,竟敢在眾目睽睽之下,為她那從未有過體麵的生母爭這一份尊重。
他……真的是傳聞中那個懦弱無能的陸家廢子嗎?
還是說,這一切隻是表象?
父親和劉繼梅,又豈會真的容忍他如此放肆?
陸準將眾人的反應儘收眼底,心中冷笑。
他就是要將事情鬨大,鬨得不可收拾。
他看著臉色由青轉紫,胸口劇烈起伏,顯然已經處在爆發邊緣的劉繼梅,再次加了一把火。
“還是說……”
陸準故意拉長了語調,目光玩味地在劉繼梅和武坤元之間流轉。
“坊間傳聞,我這位嶽母大人,當年才是武老爺子的正妻。”
“而如今坐在主位上的這位,不過是妾室扶正?”
“莫非……傳言是真的?”
“所以主母才心虛,不敢讓真正的‘嶽母’出現在這喜堂之上,怕被人戳穿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