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辭晚本能又側頭看過去,男生已經翻開曆史課本,照舊單手撐著側臉聽課,上眼皮微微向下,修長濃密的睫毛格外明顯。
這會上課她也不好問什麼,拿過助聽器戴在耳上,感受到正常的聲音。
心裡的著急消失殆儘。
曆史老師是出了名的喜歡占下課時間,這次占用了足足五分鐘,池硯後桌的男生,從下課就開始嘀咕。
“怎麼還不下課,我要上廁所。”
“老師,人有三急啊。”
“老師……老……師……求求你了。”
前桌的宋辭晚一直抿緊嘴唇,生怕笑出聲了。
等曆史老師一走,後麵凳子發出巨大的聲響,緊接著人一溜煙的跑出去了。
身後的柳嫣連忙道:“辭晚,我們去找你的助聽器吧……”
話還沒說完,瞧見她兩耳的助聽器,“咦?你找到了?”
“找到就行,我去上廁所了,憋死了。”說完她站起身跑了。
宋辭晚回過神又看向旁邊,她還沒說什麼,池硯伸手拿過她的曆史書,“小兔子,借一下。”
隨後他低著頭,拿著筆快速的抄筆記。
宋辭晚身體靠著桌子,猶豫幾秒,雖然感覺不太可能的事情,但還是小聲道:“你去幫我找耳機了?”
池硯頭也沒抬,嘴角向後扯了一下,聲音不輕不重,如同風拂過耳朵,“小說看多了?我隻是上廁所回來,順路看見了。”
他歪頭瞥了一眼,很快又繼續抄筆記,緊接著不加掩飾的笑了一聲。
原來是她自作多情了。
聞言,宋辭晚臉頰一股熱氣撲來,認真狡辯道:“也算你幫我找到的,謝謝。”
“隻謝謝?”池硯語氣懶懶散散。
宋辭晚仔細想了一下,“晚上我請你吃關東煮?”
回家的路上有一家關東煮,她最近天天都會去吃一碗,今晚也不例外。
男生這會倒是很好說話,輕點了一下頭,隨後手指著書道:“你這幾個字寫的什麼?”
宋辭晚立馬湊過去看,曆史老師講課的速度太快了,她偶爾會用草書代替,“貨幣流通廣泛。”
說完她伸手指了一下曆史書,又道:“這點老師說很重要,你標記一下。”
“好。”池硯的話剛說完,側臉傳來酥酥麻麻的癢意,下一秒,目光中多了幾縷頭發在風中飄揚。
心跳像是被什麼鼓舞一般,一下比一下強烈。
算是明白有些人暗戀要死要活的了……
宋辭晚這幾根頭發就足夠他為之心動。
見頭發因為窗外的風飄在池硯的臉上了,宋辭晚急急忙忙去抓頭發,結果不小心碰見他的臉,連忙道:“對對……對不起。”
她離遠了一點,又不好意思道:“對不起。”說話間她抓著頭發,不讓發絲再飄了。
以前Y市那邊很少有風,L市這邊一年四季都有風,長發倒是有點麻煩。
她打定主意過幾天去剪頭發。
這已經是第二次頭發飄池硯的臉上了,再來一次,她連對不起都不好意思說了。
“讓你頭發開口跟我道歉吧。”少年的聲音有幾分欠揍,又有幾分張揚。
宋辭晚靜靜幾秒,抓著頭發尾,朝著他的方向道:“對不起。”
“它跟你道歉了。”
“不原諒就是你小氣了。”說到後麵她聲音輕了幾分,到底是有些心虛。
池硯倒是沒想過她會這樣,直勾勾的盯著她,緊接著低頭失笑一聲,笑到肩膀聳立,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筆。
他對著她的頭發道:“宋辭晚的頭發,沒關係。”說完嘴角咧到耳後。
宋辭晚:“……”
最後後一排的周洲拿手機拍了兩人的照片,打算等畢業後,用這些照片在池硯那裡換一雙限量版的球鞋。
晚上的雪花如同棉花,成團飄在空中,燈下,樹枝被白雪覆蓋,換上嶄新的衣服。
寒風更甚幾分。
“積雪了,辭晚,你回家小心點。”柳嫣從書桌裡拿出傘遞給她。
宋辭晚連忙搖頭,“你打吧。”
“哎呀,跟我客氣什麼,我跟晶晶她們一起走,辭晚,拜拜。”柳嫣將傘塞進她的手裡,很快挽著其他兩個女同學走了。
每到下課幾分鐘,樓梯容易擁擠,宋辭晚索性在教室磨蹭幾分鐘,認認真真收拾桌子。
她餘光無意瞥了一眼旁邊,雖然不亂,但看起來不太整齊。
她大概是有一點強迫症,想幫他整理一下,但硬生生忍住了。
周洲背著書包走過來,邊走邊戴上黑色的針織帽,催促道:“池哥,妹妹,不走嗎?”
“真冷,太討厭冬天了。”
池硯也從抽屜裡拿出黑色的鴨舌帽,戴在頭上,兩隻捏著帽簷往下壓,隻露出下半張臉。
他餘光瞥著旁邊,“你先走吧。”
周洲看了宋辭晚一眼,“哦”了一聲,這時,宋辭晚抬頭開口道:“我請你們吃關東煮。”
周洲“哎”了一聲,一副很討厭的模樣道:“我最討厭吃關東煮了,你們吃,關東煮這玩意了,我是吃不了一點。”
“先走了。”
再過了一兩分鐘,宋辭晚才從位置上站起身,她先是帶好羽絨服上的帽子,隨後背上書包。
“走吧。”
這會已經沒什麼人,兩人一前一後下樓,地麵已經積了半指厚的雪,雜亂的腳印。
宋辭晚徑直往自行車棚走過去,池硯黑色的籃球鞋停在雪地上,“下雪,容易滑。”
“走路。”
聞言,戴著帽子的宋辭晚看向地麵上的雪,確實會滑,她又轉身走。
一眼望過去小小一隻,池硯摸出手機,快速拍了一張,回估計是拍太快了,女生剛好雙手抬著,像一隻企鵝。
他盯著手機屏幕,又看了一眼前麵,慢悠悠的跟在她身後。
第一次看見下大雪,宋辭晚四處看,昏黃的燈光下,兩旁的大樹銀裝素裹,彆有一番滋味。
一開始她還正常走路,後麵她玩心大起,一蹦又一蹦的踩在雪上。
留下兩隻腳印。
池硯慢悠悠踩在她踩過的位置上,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過了一會,他彎腰抓起一把雪,朝前一擲。
衣服傳來聲響,宋辭晚反射性轉身,剛好看見池硯彎腰捧雪,在她的注視下。
他手裡的雪輕輕砸上她的衣服,落在地上,鴨舌帽下的薄唇如同倒掛的彎月。
她低頭愣了幾秒,很快蹲下身,雙手捧雪,朝著池硯扔了過去。
頓時池硯半邊臉染上雪漬,他抬手輕撫兩下,甩了兩下,挑眉道:“小兔子,你死定了。”
“是你先扔我。”
宋辭晚也沒想到會扔他臉上,心虛的往前麵跑,一邊跑,一邊又道:“池硯,你不要追我!”
池硯不快不慢的跟上她,在她的注視下,伸手拉扯頭頂的樹枝,頓時雪嘩啦啦的落在女生身上。
宋辭晚捂著臉“啊”了一聲,很快彎著眼睛,到底是喜歡玩雪,有幾分興致,“我們扯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