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劉啟愣了一下,旋即看向了身後的劉安。
一直以來,無論遇到什麼問題,他都會先去請教自己的這位老師。而對方也仿佛全知全能一般,無論他問什麼,都會得到最正確的答案。
可這一次,劉安卻對他搖了搖頭。
這個問題,隻能由劉啟自己來回答。
太子殿下的眼神變得堅定,堅毅的說道:“父皇放心,有太公輔佐,兒臣定當守好我大漢江山!”
太公,指的便是劉安。
諸侯王年邁時,皇帝可賜號“太公”,不過這個用法極其罕見。大漢建國迄今為止,也僅有劉安一人得到過這個賜號,便是當今皇帝所賜。
正如同那位輔佐武王伐紂的薑太公一樣,當今皇帝依仗劉安為擎天之柱。
“你能這樣回答,朕也放心了。”
漢帝麵帶笑意,卻又忽然劇烈咳嗽起來,咳出的血霧染紅的素衣。
“陛下!”
“父皇!”
麵對驚慌失色的眾人,漢帝卻抬起了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
“兄長,勞煩你離朕近一些。”漢帝強撐著一口氣,將目光鎖定在劉安身上。
劉安聞言,走到了龍榻之前,蹲下了身子。
漢帝卻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用儘最後的一絲力氣,用微弱的聲音說道:“替朕...輔佐好啟兒...”
說完這句話後,漢帝仿佛被抽乾了身體,手臂也隨之垂了下去。
他眼眸中的餘光,也隨之熄滅。
銅鶴漏的水滴突然凝滯在半空,殿內響起了竇皇後和太子劉啟撕心裂肺的哭聲。
劉安退出殿外,望著東方漸白的天際,忽然想起二十多年前大雪紛飛的那一天——那時他也是這樣站在未央宮外,等著呂雉斷掉最後一口氣。
承露盤上的積雪簌簌而落,仿佛也在為皇帝殯天而歎息。
漢曆四十五年六月,漢帝劉恒在未央宮逝世,群臣為其上廟號為太宗,諡號孝文皇帝,即太宗文皇帝,簡稱“漢文帝”。
……
翌日清晨。
王宮內,王後衛氏為劉安穿戴著禮服。等一切穿戴好後,這位遼東王後站遠了一些,欣賞著自己夫君的風姿。
雖然已經年過半百,但劉安的身上卻絲毫不見暮氣,反而隨著年齡的增長,城府也愈發深不見底。
如今穿上這一襲文帝禦賜的龍紋禮服,身上氣勢變得更加威嚴肅穆。
衛氏恭敬的彎下了身子:“夫君覺得,還有什麼不妥的地方嗎?”
“就這樣吧。”劉安緩緩說道,“孤要去宮裡覲見新帝了。”
劉安甩了下繡有龍紋的袖子,走出門外。
門外站著一位身高七尺,同樣身著禮服的年輕人,早已等候良久。
這年輕人看上去二十歲左右,麵如冠玉,眉目疏朗如水墨丹青,唇角自然噙著一抹溫潤笑意,舉手投足間貴不可言。
“見過父親。”年輕人躬身稱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