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婉寧眉頭微蹙,目光在漢帝臉上停留片刻,似在判斷他話中的真假。
漢帝見狀,又補充道:“你兄長整日與美人嬉戲,你卻連裙子都不敢穿,莫非是怕了?”
劉婉寧卻隻是淡淡的說道:“陛下激將的手段,未免也太過拙劣了些。”
激將法被識破,漢帝無奈的說道:“這樣吧,你今日隻要穿上了這裙子,朕便答應你一個要求,什麼要求都行。”
少女的眸光微微閃爍:“此話當真?”
漢帝信誓旦旦的說道:“君無戲言!”
劉婉寧思忖許久,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侍女手中的深青色長裙。
……
片刻後,當劉婉寧再次出現在劉炟麵前時,年輕的帝王怔住了。
深青色的長裙襯得她肌膚如雪,腰肢纖細,往日束起的青絲此刻柔順地垂落肩頭,僅以一支白玉簪鬆鬆挽起。
褪去官服的淩厲,此刻的她,竟透出幾分久違的溫婉。
“...很好看。”漢帝劉炟喉結微動,看癡了的他竟不受控製的伸出了手,想要替少女攏一下散落出來的發絲。
劉婉寧卻麵無表情的打落了漢帝伸過來的手,冷淡的問道:“陛下,我們可以出發了嗎?”
她的語氣依舊冰冷,仿佛身上穿的不是長裙,而是另一套官服。
跟隨漢帝微服私訪,對她來說也隻是一件公事罷了,僅此而已。
漢帝歎息了一聲,方才意識到自己還是錯了。
穿上長裙,也依舊遮不住這少女身上的鋒芒。
無論是治國理政,亦或是上馬殺敵,她所展現出來的能力都稱得上當世之最。
她雖是女兒身,卻生有一顆男兒心。
……
馬車碾過長安城的青石板,劉婉寧始終保持著僵直的坐姿。
漢帝坐在她的身邊,隻覺得自己身邊坐著的是一座冰雕,滲出來的寒意令人忍不住想要發顫。
他無奈的說道:“婉寧,我們隻是出個宮,至於嗎?”
劉婉寧的聲音如霜雪般清冷:“陛下微服出巡,若遇不測,臣萬死難辭其咎。”
馬車轉過西市街角,忽有孩童嬉鬨聲傳來。
漢帝劉炟掀開了簾子,看到外麵是一群孩子在圍著一個小攤,攤位上有個老漢正在用砂石炒栗子,香氣撲鼻。
那老漢扯著嗓子吆喝道:“遼東的栗子嘞——”
馬車上的漢帝聞言,輕笑著對身邊的少女說道:“你瞧,這栗子還是來自遼東呢。”
“假的。”劉婉寧平靜的說道,“遼東確實盛產栗子,但想要將栗子從遼東運到洛陽,得從轉遼西,之後再轉右北平郡、漁陽郡,最後沿太行山東麓一路南下。
兩千裡的路程,隻為運一籮筐栗子到洛陽,這賣栗子的老漢顯然是在扯謊。”
漢帝劉炟聞言一怔,隨即失笑道:“不愧是我朝的相國大人,一言便能看破虛妄。”
他望著窗外熱鬨的街景,若有所思的問道:“哪裡來的栗子倒是無所謂,婉寧你想吃嗎?”
“不想。”劉婉寧冷淡的說。
她今天的心情很糟糕。
她劉婉寧就算是餓死,從馬車上跳下去,也不會吃一口栗子!
……
半刻鐘後,有人來到小攤前想買栗子,但賣栗子的老漢卻搖了搖頭。
“今天的栗子,已經被那位姑娘全買下來了。”
老漢伸手指向不遠處,少女坐在一塊大青石上,嫻熟的剝開一枚栗子放進嘴裡,在她的身旁已經堆起了小山般的栗子殼。
她鼓著腮幫的模樣像是一隻鬆鼠,旁邊的還有一位少年在替她剝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