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很精彩。
這邊的車手普遍水準客觀來說確實比國內要高出一大截,再加上卡丁車的纏鬥本來就比較多,過程確實讓人心潮澎湃。
根據束龍的觀察,這邊的賽道抓地力簡直好到離譜。
不知道是因為輪胎配方不同,還是這邊的場地比賽舉辦頻繁的緣故,賽道上附著的胎膠很多。
平時在國內看到有車手過彎時隻有三隻輪胎挨地已經算是夠激進的了,但在這邊你甚至時常能看到吃路肩吃到飛起來,結果賽車隻有兩個輪子挨地還能穩穩過彎的場麵出現。
可現場氛圍的激昂並不能驅散束龍一家頭頂的陰霾。
支持賽車所需要的耗費遠比他們設想的還要高,按照大部分車隊安排的賽曆來看,平均一年下來光是比賽支出最少最少可能都在兩百萬RMB左右。
束龍的家境還算不錯,可那是相較於偏安一隅的小地方來說的,在國內都遠遠排不上號。
短時間內也算供得起,問題是家裡的底子有一大部分是屬於固定資產,把現金流全部砸在完全不相關的地方公司還維不維持啦?
在一個看不到前景的運動上投入這麼大,完全不亞於點了個火坑直接把錢往裡麵倒,成天泡在賭場裡的人都得豎起大拇指讚歎一句“敗家子!”
束龍平時也不是花錢大手大腳的人,他清楚地知道這樣的價碼意味著什麼,可以說在這邊跑一年的比賽幾乎可以換束熊差不多小半個車庫的藏品了。
還是在短短一年內一口氣就燒這麼多錢,就連束熊以前也不敢這麼造的,那些寶貝他不知道一點一點地攢了多久。
當爹的束熊感覺氣氛好像有點沉悶,乾脆提議乾脆當做暑假的旅遊一家子好好玩一下。
反正來都來了,不如趁著簽證還沒過期在周邊這幾個國家到處轉轉,說不定還能碰上幾家缺人又沒那麼貴的一般俱樂部可以進去試試呢?
聽周冠宇在電話裡還吐槽過,一開始那家草莓車隊也是看不上他在國內的履曆,後來在當地報名參加了幾次地區性賽事之後才用成績說服了人家。
落地時在租車行租了一輛寶馬X3,現在人生地不熟打個電話過去也聽不懂對方嘰裡呱啦一大堆陌生名詞的手續要求,想要續租還要回到人家的門店上去。
在回去之前,還得先幫人家把車上的油加滿。
跟著導航繞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在路邊發現一家加油站,結果還沒開進去就聽到路邊停著的一輛小貨車裡爆發出一陣激烈的爭吵。
說的什麼束龍也聽不懂,不是他之前接觸過的語係。
但配合上兩人的肢體語言和動作表情理解,副駕上的兒子似乎在努力地為自己辯解著什麼,主駕上的父親看起來很是憤怒和不耐煩,最後居然怒吼了幾聲把自己的兒子趕下了車,一腳油門就揚長而去。
車裡一時間居然沒有人敢出氣,愣愣地坐了一會兒,才發現剛才那個中年男人是玩兒真的,壓根兒沒有回頭的意思。
男孩在路邊倔強地站著,對著路邊無辜的野草泄憤似的掃了一大腳,接著便注意到了停在加油站入口對著這邊目瞪口呆的束龍一家三口。
人在尷尬的時候往往會顯得自己很忙,努力地想把掛在眼角的淚水用微笑擠回去,又徒勞地想把剛才被他踹歪了的草扶正,最後乾脆自暴自棄地往那一蹲,讓人嘮一輩子
“......”
束熊感覺一旁母子二人的視線有些刺人。
“看我乾嘛?我像那種暴躁老爹嗎?”
“沒有沒有!我隻是很慶幸我爹不是這麼個可怕的德行。”
不知道多少本《意林》裡鼓吹過國外開放快樂的教育方式,說彆人老外的父母幾乎都是把自己的孩子當做朋友,現在看來好像也不是那麼一回事嘛!
束龍自己也看了不少的意林,基本上都是在上廁所蹲坑的時候,不過他的主要目標一般是中間的那一頁笑話,其他的也就是隨手翻了翻,實際地位和旁邊用來擦屁股的廁紙差不多。
張馨有些心有餘悸地拍了拍胸脯,看著車窗外那個可憐巴巴的外國小孩多少是動了點惻隱之心,使喚束龍下車把那孩子叫了過來。
“你好?”
“呃,你好?”
對方有些懵,還挺有禮貌地用意大利語回了一聲,就是一口卡了痰似的煙嗓聽著有些難受。
見束龍還在斟酌在意大利要怎麼說才會不顯在這種語境下太冒犯,男孩就似是看出了束龍的糾結,主動開口解圍。
“你其實可以直接說英語的,英語你會嗎?”
你怎麼不早說......
不過現在這麼離近了一看,對方那說醜不醜說憨不憨的長相束龍隻覺得有些眼熟。
“哦~我記得你!你是不是跑了剛才的KZ2比賽!”
束龍注意到這句話好像戳到了對方的痛點,這個比他高了一個頭的男孩,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角明顯不自然地抽抽了一下。
他在那場比賽裡退賽了。
同為車手的話,束龍其實很能理解對方的這種心情。
因為在觀眾席看完了全程,所以束龍可以很清楚地記得,麵前這個大男生在比賽的前半部分幾乎領跑了一整場。
隻不過在比賽的中間階段,在被身後第二名不斷發起的攻勢超越後,他在第二圈相同的位置選擇了非常不理智地上前硬超,但還是被同樣十分強硬的第二名封堵住了路線。
結果有些慘烈,避讓不及的他一頭雷進了對手的底盤,直接衝出賽道出局了。
這種舉動站在不同的角度來看可能會有不同的觀點,判罰的依據一般也有相當靈活的底線,沒出事故的時候基本上不會管,出了事故評判的依據大多也是看誰更有主觀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