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堯掃視一眼溫夫人。
“溫夫人,朕聽聞你在閔王府小住,魏冉昨日可曾出城?”
出沒出城,他比誰都清楚。
之所以詢問,隻是走個流程。
溫夫人婀娜身姿款款起身,道:“昨日魏冉確實出城,並且是妾身陪同一起。”
“其中緣由,請諸位聽妾身一一講來。”
“起因是昨日早晨,閔王府有位婢女出城為母發喪,途中被桃花酒莊的夥計擄走。”
“後來……”
溫夫人一五一十,繪聲繪色將故事講了一遍。
而且她講的非常詳細。
最後。
溫夫人望著匍匐在殿內的尚書、侍郎、侯爵們發出一聲冷笑。
“該喊冤的不是你們,而是那些被殘害致死的少女亡魂,是那些含辛茹苦將女兒養大成人的父母親人。”
“你們也配在這裡喊冤?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沈懷指著溫婉兒怒道:“賤人,無憑無據,你休要血口噴人。”
“哼,有沒有血口噴人,陛下自會裁決。”
“父皇。”
宰相坐席後麵的太子陳熙突然開口。
“兒臣以為,此事不宜拖太久,應當儘快查明真相,秉公執法。”
“不如宣見閔王世子,待了解清楚緣由,再交由大理寺偵辦,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陳熙二十七、八歲的年齡,相貌與陳堯有幾分相似,但卻比陳堯更加儒雅隨和。
陳堯聞言點頭道:“宣閔王世子覲見。”
一聲傳宣,早已在殿外久候的魏冉步入虎德殿。
可他一出現,文武百官,包括陳堯在內都微微一愣。
魏冉今日穿著一身黑色蟒袍,腰上更是掛著一把鑲金嵌玉的涼刀。
刀懸於右腰,右手反握刀柄,似乎要隨時拔刀。
刑部尚書常懷古借機發難,怒指魏冉:“豎子狂妄,龍德殿帶刀上殿,你是嫌殺的人不夠多?還是想把我們這些申冤者全部砍殺?”
魏冉偏頭看著他冷聲道:“常尚書,大驪律法,藩王及繼任嫡子可披甲入朝,帶刀上殿,你身為刑部尚書,掌管大驪刑罰,不會連這個都不懂吧?”
“哼。”
常懷古怒哼一聲:“今日不同往日,你是來受審的,不是來參與朝政的,豈能帶刀上殿?”
“陛下,臣彈劾閔王世子戴罪之身佩刀上殿,藐視王法!”
魏冉不屑道:“尚書大人好大的官威,陛下都未給本世子定罪,你這是想僭越皇權?”
“身為刑部尚書,縱容兒子知法犯法、殘害百姓,該服罪的人應該是你。”
常懷古胡攪蠻纏道:“我兒不過是去采買一些酒水,他何罪之有?”
“倒是你,不問青紅皂白將我兒斬首,你濫殺無辜,還在這裡狡辯?”
魏冉環視幾個因喪子之痛而憤怒扭曲的官員侯爵,嗬嗬一笑。
“你們彆以為連夜派人出城將桃花莊一把火燒掉就可以高枕無憂。”
“你們以為桃花莊的桃樹為何生長如此旺盛?”
“那裡幾乎每棵生長旺盛的桃樹下,都埋葬有一具無名屍骨。”
“若無這些屍骨做肥料,那些桃樹又豈能枝繁葉茂?”
常懷古瞳孔一縮,其餘人的臉上也都顯露不安神色。
他們昨天連夜派人去桃花莊放了把火,將莊子裡裡外外全部焚燒一遍,包括水廊上的花房也全部付之一炬。
可遺跡仍在,桃樹仍在。
他們倉促之舉,怎麼也不會想到,那些桃樹下麵還埋葬著無數具屍體。
魏冉懶得理會他們。
直接上前對陳堯道:“陛下,經臣所查,桃花莊乃是廬陽王陳岩的產業,經營已有數年。”
“廬陽王近些年在民間擄掠搶奪頗有姿色的妙齡女子,囚於桃花莊的地窖中當作肉馬,收取大額錢財供人享樂。”
“不僅如此,他還在莊內地下開設鬥獸場,抓來體壯的百姓與野獸搏殺供人對賭博弈。”
“此乃臣與溫夫人,以及閔王府所有侍衛、桃花莊解救出的數十名幸存少女親眼所見。”
“這些位大人家的公子,名義上去桃花莊采買桃花釀,實則在莊子裡的花房內玩弄虐殺少女取樂,簡直喪儘天良人神共憤。”
“桃花莊外的十裡桃林,很多桃樹下麵都埋葬有不堪虐待而亡的少女屍骨,陛下若是不信,現在就可以派人去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