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腕間新愈的傷痕牽動他心弦,急步上前捧起其手,目光在傷口處逡巡,眼底滿是疼惜:“可又滲血了?”
夫人哽咽勸道:“罷了吧……”
族長卻緊擁愛妻,下巴不住地蹭著她的發頂,聲音幾近沙啞:“我們傷了她父親,她豈有不交出秘術之理?莫憂,一切自有轉機。”
他緊緊抱著夫人,像是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胸膛劇烈起伏,試圖從這份溫暖中汲取勇氣,同時在心中不斷給自己打氣,堅信勝利終將屬於巴比特家族。
夫人淚如雨下,在他懷中泣不成聲,她抬起頭,眼神中滿是擔憂與無奈,害怕丈夫的執念會將他們推向萬劫不複的深淵,卻又無法阻止,隻能在這冰殿中,伴著搖曳的燭火,默默承受著這份哀愁。
莊園方向傳來地動山搖的轟鳴,猩紅的火舌撕裂蒼穹,如遠古巨龍蘇醒時噴吐的怒火,將半邊天幕染成不祥的赤金色。
百年古樹在烈焰中發出垂死的呻吟,粗壯的枝乾轟然崩塌,燃燒的枝椏裹挾著火星如隕星般墜落,無情地引燃了成片的葡萄園。
藤蔓在高溫中扭曲成焦炭,空氣中彌漫著葡萄汁沸騰蒸發的甜膩焦香,與濃煙交織成令人窒息的毒霧。
弗洛雷斯家族的守衛們攥緊長槍,指節因用力而發白,他們緊盯著火勢蔓延的方向,喉結不住地上下滾動——那些燃燒的不僅是莊園的建築,更是家族百年基業在眼前化為灰燼。
貪婪的火魔裹挾著熾熱的氣浪,如上古凶獸般吞噬著雕花木製的亭台樓閣。
琉璃瓦在高溫中迸裂,滾燙的碎片如雨般墜落,砸在焦黑的土地上,發出清脆而絕望的聲響。
仆人們佝僂著脊背提著水桶來回奔命,他們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火焰,乾裂的嘴唇不停念叨著禱詞,每次潑水時手臂都因過度用力而顫抖。
有個年輕女仆在第三次折返時突然跪倒在地,淚水混著煙塵滑落,卻又立刻用粗糙的圍裙擦去,咬著牙重新起身——在他們心中,哪怕多撲滅一寸火焰,都是對家族最後的忠誠。
與此同時,弗洛雷斯家族長老會大樓十二層的化學實驗室裡,警報聲尖銳刺耳,與器皿碰撞的鏗鏘聲交織成一曲混亂的末日樂章。
防爆玻璃表麵的裂紋如蛛網般蔓延,仿佛隨時都會被無形的力量撕裂。
恒溫箱內的熒光試劑瘋狂沸騰,在幽暗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似有魔物在瓶中躁動,隨時可能衝破桎梏。
首席研究員格雷雙手死死按住操作台邊緣,青筋暴起的手背上還留著試劑腐蝕的猙獰傷口,他猛地扯鬆領口的銀鏈,喉間發出壓抑的低吼:“再快!必須快過死神的鐮刀!”
其他科研人員們額頭的汗珠順著護目鏡邊緣滴落,有人緊張地咬著下唇直至滲出血絲,有人反複摩挲著符文瓶,像是在祈求古老巫術的庇佑。
“快!加快速度!”
格雷聲嘶力竭地喊道,他踉蹌著撞翻身後的架子,飛濺的玻璃碴劃破臉頰也渾然不覺,隻死死盯著通風櫥下冒煙的鎂粉袋。
他凹陷的眼窩裡布滿血絲,枯瘦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沸騰的試劑鍋:“那些雜種在看著!他們想看著我們燒成灰!”
年輕學徒莉莉安突然打翻了稱量勺,金屬撞擊聲讓所有人渾身一震。
她慘白著臉呆立原地,直到格雷的怒吼讓她渾身一顫,才手忙腳亂地重新抓取材料,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
突然,一聲沉悶的轟鳴從通風管道傳來,整座實驗室劇烈震顫。
貨架上的濃硫酸試劑瓶接連傾倒,腐蝕性液體如毒蛇般在地麵蜿蜒,嘶嘶作響地腐蝕出冒著黑煙的深溝。
老技師霍克的機械義眼閃爍著紅光,他撲過去用殘缺的右臂死死頂住即將倒塌的試劑櫃,嘴裡含糊不清地咒罵著:“這鬼地方要塌了!你們這群小兔崽子彆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