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觀酒源一生,並沒有讓他產生怨氣的重大事件,更沒有讓他耿耿於懷的事情。
相反,在羽國、在他的身邊,他算是過得不錯。
他活到兒女們長大,活到女兒成親、兒子進入酒坊,他們都能養活自己了,以比許多人高齡的年紀,沒有遺憾死去。
——那麼,他的怨氣具體是什麼?
黎扶垂下眼眸,她身體變小,現在是六歲時候的酒源。
六歲時,酒源父親去世,母親要更加努力乾活,從原來一天乾八個時辰,變成一天乾九個時辰,甚至十個時辰,連吃飯都在乾活,不敢停下。
黎扶搖頭:“我也不知道,他看起來沒怨,但他的一生都應該是怨。”
或許是父親死時。
或許是母親累到撐不住時。
或許是母親、繼父、繼母、妻子相繼死亡時……
無形當中產生了怨氣。
“我覺得那些怨氣不夠,不夠他變得如此強大。”不妄搖頭,“怨氣是因為心中的恨,可以是對一個人的恨意,可以是對世道不公的恨意,但都要足夠強烈才行,酒源自己不覺得‘怨’,那就不會產生什麼怨氣。”
每個人遭遇不同。
不會因為誰更慘誰的怨氣就更重,怨氣更重一定是基於自身的“恨與怨”。
酒源都沒有。
不妄像是想到什麼,又問:“彆說現在不知道他的怨氣,就算是知道,怨氣難平,我們真的要走平怨之路嗎?”
他湊過來眨了眨眼睛。
黎扶秒懂,眼珠子一轉。
這是想待會兒出去,放出曲山他們,聯手人皇劍幡眾人,強製把這怨鬼帶走!
這樣,就不用和天命之人比什麼勞什子賽。
然而,黎扶最終還是搖搖頭:
“恐怕不行,他會提出這個要求,是因為他自己都不知道怨氣的來源,即便我們將人收走,他也進不了巽字位。”
就像朱財神一樣,不是不配合,但想要對方擁有實力加入,他們就得解決他的問題。
與其說是和天命之人競爭誰能帶走酒源,不如說是——幫酒源解決麻煩,以助他回歸人皇劍幡。
不妄失望地收回視線。
隨即,他又問:
“那我們改變他一生當中遭遇的所有不好事情,能不能平怨?”
說完,他自己又搖頭否定:
“算了,恐怕花月、沉蕭已經試過,他們比我們先進來,估計已經多次嘗試,都沒成功,就說明這些淺顯的辦法都不行。”
也不知道花月與沉蕭他們做了些什麼。
黎扶抬腳,抿了抿唇:“走吧,先去看看酒源的人生,還是得更了解這個人才行。”
不妄點點頭,跟上去。
這裡麵時間和外麵很不一樣。
外麵的時間酒源左右不了,怨鬼世界裡麵的時間酒源卻可以調快,雖隻是定義上的“快”,對他們沒有任何影響。
但至少,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來想辦法。
*
“黎扶會不會平怨成功?”花月看向沉蕭,有些緊張。
沉蕭抿唇出神,此刻聽到這番話回過神,搖搖頭:“不知道。”
見花月緊張,他便又安慰:
“應該不行,平怨這件事不容易。”
他們做了許多嘗試,全部失敗,眼下仍舊沒有一點線索。
花月還是放鬆不下來。
她咬牙切齒:
“怎麼就被她找來了?”
在鬼煞主之前尋找怨鬼,這一步棋本來就很出人意料,黎扶怎麼就及時趕來了?!
“她畢竟是鬼煞主。”沉蕭喃喃,“還是想想怎麼破局吧。”
聽到這裡,花月一頓。
她視線看向不遠處閉著眼睛的酒源,咬了咬唇:
“相較於其他凡人國度,生活在羽國的酒源前輩一生當中,從未有人禍害他,釀酒工日子難過,酒源前輩可以離開羽國啊。”
這又不是什麼大事,怎麼就產生這樣濃重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