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這場劫難的始作俑者之一,你全無愧疚之心,甚至連惻隱之心都沒有,反過來歧視受難之人。
??你還是人嗎?
??宣播越看郭圖越生氣,後悔沒讓人多打他一頓。
??郭圖剛放下碗,宣播就催他上路,像送瘟神似的送走了他。
??蔡琰伏案急書,一行行娟秀的字跡從筆下流淌出來。
??唐姬拿著針線,看著蔡琰寫字,羨慕不已。
??“昭姬,那幾句話真的有用嗎?”
??蔡琰頭也不抬。“彆人不好說,對袁紹肯定有用。”
??“為何?”
??“袁紹為公孫瓚所困,眼下正是心力最弱之時。”
??“是麼?”唐姬有些詫異。“不是說袁紹連戰連勝麼,何以為公孫瓚所困?昭姬,你莫不是收到了消息,快說來聽聽。”
??蔡琰抬起頭,翹起手指,拈去筆端的一根雜毛。
??朝廷顛沛流離,物資供應遠不及以前,手裡這枝筆的質量太差了,寫幾行字就掉毛。
??“夫人還記得趙太仆邠卿麼?”
??唐姬的眉梢顫了顫,低下了頭。“當然記得。就算我想忘了他,他也不會忘了我們唐氏。”
??“袁紹與公孫瓚停戰,便是因為他持節出使所致。”蔡琰提筆在硯台裡蘸了些墨,接著謄寫會議記錄。“袁紹連戰連勝,卻願意接受趙太仆的和解,夫人不覺得奇怪麼?”
??唐姬停下手裡的針線,歪著頭,思索片刻。“莫不是又怕了?”
??“也對,也不對。”
??“哦?”唐姬更加好奇,放下手裡的針線,端過一杯水來。“昭姬,喝口水,說來聽聽。”
??蔡琰笑了起來,接過水,抿了一小口。“袁紹其人,長於爾虞我詐的權爭,短於白刃相接的戰鬥。雖坐擁戶口百萬的冀州,卻無法在戰場上徹底擊敗公孫瓚。他接受趙太仆的和解,w.是希望以冀州的人才、財力耗死不得人心的公孫瓚。”
??“這個公孫瓚能與袁紹僵持到現在,不愧是白馬將軍。”
??“公孫瓚有勇無謀,難成大事。”蔡琰搖搖頭。“他殺幽州牧劉伯安是大錯特錯,平白給了袁紹圖謀幽州的借口。”
??蔡琰思索片刻。“這種人如同楊奉等人,適可為天子鷹犬,衝鋒陷陣,不足以坐鎮一方。而劉伯安雖學問精深,恩撫漢胡,卻不曉軍事,同樣不能勝任。能安天下者,其唯天子乎?”
??唐姬點頭附和。“我也這般覺得。”她歎了一口氣。“當初若遵從先帝之意,立他為嗣,或要免此劫難。就像……就像當初孝景皇帝立孝武皇帝為嗣,方有掃蕩匈奴,一洗前恥一樣,有些事真是天意,非人力可爭。”
??蔡琰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昭姬,你說,為什麼儒術大興之後,就沒有出過孝武皇帝那樣的雄主?”
??蔡琰一時詔塞,沉吟了良久才說道:“夫人,孝武雖雄主,卻是心懷猜忌。衛霍且不去說,太子巫蠱之禍,殺得血滿長安,朝廷為之半空。更彆說立孝昭帝而殺其母。君父之酷烈,有過於孝武乎?”
??唐姬沒有再說什麼。說起這些故事,她遠遠不如蔡琰博學多識。多說多錯,不如藏拙。
??她重新拿起針線,笑道:“昭姬,你學問這麼好,又得天子器重,可要努力,為我女子爭光。說不定將來會有更多的女子像你一樣,入仕為官,與男子並列於朝堂。”
??蔡琰目光微閃,笑著搖了搖頭。
??女子為官,談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