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引弓射雕的女子,邊郡比比皆是,能草軍書的關東女子卻不多見。令史不必自慚。”
蔡琰抿唇而笑。
遠遠地看見匈奴人停在路邊,劉協收起笑容,輕聲歎息。
“昭君出塞,不過是委曲求全。琵琶雖好,隻能顧影自憐。令史出塞,當以我大漢強音,唱衛霍破陣之曲,明犯我強漢者,雖遠必誅之豪氣。”
蔡琰蹙眉微蹙。“陛下,隻怕有好戰之嫌。”
“以戰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和親求和平,則和平亡。大漢四百年的經驗教訓足以證明這一點。安撫餒靖,不過引狼入室,養虎為患。征之以武,化之以文,變夷為夏,或許才是長治久安之道。”
蔡琰品味著,隨著劉協來到少府田芬與匈奴單於呼廚泉麵前。
劉協勒住坐騎,目光掃過田芬,微微一笑。
“少府辛苦了。”
田芬看著天子劉協與蔡琰並騎而來,緊張得手心直早汗。雖說來的匈奴人並不多,卻也有百騎左右。天子如此輕佻,萬一有變,如何是好?
聽得天子問候,田芬隻得上前拱手施禮。
“謝陛下掛懷,此乃臣應儘之職。陛下,你這是率禁軍行獵嗎?”
田芬一邊說,一邊拚命地衝著劉協擠眼睛。
劉協明白田芬的意思,無非是多說一些人,讓匈奴人不敢輕舉妄動。
這是典型的一廂情願。
“衛尉正率部進攻範先,朕閒來無事,來射獵消遣,順便練習騎射。”劉協看向田芬身後的匈奴人。“這是……”
見天子不理會自己的暗示,田芬也沒辦法,隻好轉身引見。
“這是匈奴單於呼廚泉。”
呼廚泉上前行禮,自報姓名,漢話居然說得很順溜。
他二十出頭,身材並不高大,卻很壯實。皮膚白晳,頭發也有些泛黃,異族特征明顯。
匈奴人的血脈很雜,和他們的起源、發展有關。
匈奴人起源於東胡,強盛時占據整個草原,東西萬裡,與無數民族通婚。後來入居塞內,又與漢人雜處,有了中原人的血脈。
就連匈奴人自己都說不清他們有多少種血脈。
後世的考古學家為了考證匈奴人的血脈,幾乎被各種互相矛盾的考古證據折磨瘋了。
其實這也是正常現象,人類就像河流,發源於非洲,在十幾萬年的時間內分布於世界各地,又通過互相交流,取長補短,最終實現世界大同。
每一個偉大的文明都是不斷融合其他文明產生的,根本不存在血統意義上純正的偉大文明。
就像華夏文明,官方認定的就有五十六個民族,還不包括已經徹底融入華夏的匈奴、鮮卑之類。
隻有小國寡民才會宣稱自己血統純正,來維護那點可憐的自尊。
劉協彎腰伏在馬鞍上,俯視著呼廚泉那一雙碧眼。
“你這個單於,得到我大漢的認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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