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彧的頭皮開始發麻,卻不能退縮。“自然可以。”
“若以三年為期,府君能致河東九萬戶豐衣足食,安居樂業,外無羌胡擾邊,內無豪民生亂麼?”
“臣不敢言必致,唯願竭儘所能,不負陛下。”
劉協再次看向裴茂。“尚書令,朕為河東選的太守,你滿意嗎?”
裴茂含笑拱手。“陛下知人善任,河東百姓承沐天恩,當萬眾額手,溥土同慶,豈敢不滿。”
劉協幽幽說道:“誠如尚書令所言,得河東百姓、萬民相慶。朕便是辛苦一些,也是值的。府君,努力,莫負聖人之教,莫負朕與河東百姓、萬民厚望。”
荀彧無言以對,隻能拱手領命。
劉協朗聲道:“朕雖無知,不諳治道,唯願擇善而從。公卿治國,太府治郡,願君臣同心,各儘所能,由為生民立命起,開萬世之太平。如此,則天地之心可立,而往聖絕學可繼。生與諸君同樂,死與諸君共血食,豈不快哉。”
眾人聽了,山呼萬歲之際,心情各有不同。
趙溫、張喜自然是歡喜的。
天子這麼說,顯然是之前承諾還權的進一步確認。當著這麼多人說,想必不會再反悔。
荀彧卻覺得肩頭沉甸甸的,治理好河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天子這個要求看似簡單,實則千難萬難,近乎不可能。
天子說得很明確,他要的是河東九萬戶豐衣足食、安居樂業。
楊彪、士孫瑞大感遺憾。
司徒治民已成必然,但太尉掌兵卻越來越渺茫了。雖說可以肯定天子不願意放權,有意為之。但機會就這麼錯過了,要說一點也不遺憾,那是騙人的。
楊彪拱手出列。“陛下,臣有一言,請陛下斟酌。”
“大鴻臚請講。”
“河東雖有鹽鐵,但耕地有限,怕是供養不起太多的軍隊。臣敢請陛下分布諸將,就食諸郡,既減輕河東的負擔,也能守護河東安危。”
劉協詫異地看著楊彪。
這個方案沒什麼問題,他本來也有這樣的計劃。
可是楊彪這時候提出來,是純粹的出乎公心,還是表示對兵權的關切?
劉協試探道:“大鴻臚能否詳言?”
“人力有窮,地力有儘。河東耕地亦有定數,一戶有田五十畝,得米不過一百五十石,取什一之稅,為十五石,不足以供養戰士一人。以臣估計,給使河東九萬戶皆有其田,僅能供養四萬餘人。去除官吏、工匠,將士不得過兩萬人,否則就無法豐食足食,安居樂業。”
劉協眉梢輕顫。
老楊,你這是有朕之矛,攻朕之盾啊。
不過沒關係,朕也正有此意。
劉協點點頭。“大鶇臚所言甚是,朕也有此意。前將軍段煨已在上黨,朕欲分部諸將於太原、弘農、馮翊,平定匈奴叛亂後,複立西河、上郡、九原等郡,分部諸軍。”
楊彪再次拱手。“陛下深謀遠慮,臣甚是欽佩。隻是遠水難解近渴,陛下欲使河東行王道,當先減河東之重負。既然陛下有意巡狩美稷,臣敢請陛下移北軍於太原,為陛下殿。”
這一次,劉協聽懂了楊彪的意思。
命士孫瑞率北軍移鎮太原,既能減輕河東負擔,又能為他殿後,的確是個兩全齊美的辦法。
當然,對楊彪和士孫瑞來說,此計最重要的意義在於一旦北軍到了太原,將來就算回師,也必然會留下一部分人馬在太原,防備袁紹西進並州,或者將來東出冀州。
行軍作戰,用熟不用生,熟悉太原地理的士孫瑞或魏傑自然是最合適的將領。
士孫瑞立下大功,才有機會重提太尉掌兵。
就知道你們不死心。
“可!”劉協正中下懷,一口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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