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攸緩緩轉身,一動不動地看著陳宮,臉色帶著淡淡的笑意。
過了好一會兒,陳宮收回目光,吐了一口氣。“既然是天子的意思,宮敢不從命。”
荀攸拍拍陳宮的手臂。“公台,努力,天子對你期望甚高。此次出使,你要救的不僅僅是東武陽,還有整個關東。”
陳宮眼中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他就是走投無路,這才不遠千裡,來到北疆。結果天子又委任他為使者,派他去勸袁紹罷兵,拯救東武陽於水火。
他不覺得這是天子的意思——天子太年輕,看不破他的計策,也不會有這麼陰毒的手段——這肯定是荀攸的建議。
既然如此,解釋就沒有意義了。
“何時起程?”
“救人如救水火,自然是越快越好。”荀攸說道:“你收拾一下,天子馬上就會召見你。”
“喏。”陳宮躬身一拜,轉身離去。
荀攸暗自歎息。他有點明白為什麼天子要這麼做了。
——
劉協召見了陳宮。
陳宮來得很快,衣冠整齊,一副即將遠行的模樣。
說了一些場麵話,問了一些陳宮對天下形勢的見解後,劉協拜陳宮為侍禦史,持節出使關東,勸袁紹、臧洪罷兵,並征臧洪入朝。
陳宮領了印綬、詔書等物,立即登車起程,無半點停留之意。
當高順、張遼收到消息,趕到美稷來,打算向陳宮問計時,才知道陳宮已經離開了美稷。
無奈之下,他們隻得硬著頭皮來見劉協。
劉協問了他們最近的情況。
高順、張遼駐紮在美稷附近百裡以內。除了鎮撫地方之外,大部分時間都是練兵。晉升為雜號將軍後,他們麾下的兵力增加到了兩千人,大半是新兵,急需高強度的訓練。
劉協特彆問了張遼麾下的李藥師。
李藥師自稱是李陵後人,但他出生在北疆,除了一口還算流利的漢話之外,與匈奴人也沒什麼區彆,還是被當作匈奴人看待。
李藥師因功拜為都尉,指揮兩曲匈奴騎兵。
他因為通曉醫藥,之前兼作軍中醫師。華佗來了之後,劉協將軍中醫師集中到一起,進行以外科手術為主的醫術培訓,強化戰場救護能力。
劉協和張遼商量,想將李藥師也調入太醫署,配合華佗做事。
張遼表示回去問問李藥師的意見。李藥師一心想以軍功立身,證明祖先的榮耀,未必有興趣從醫。
劉協有些惋惜,卻也沒有強求,隻是讓張遼轉達一下他的意思。
張遼、高順隨即來見呂布。
看到左膀右臂,已經在地牢裡關了三天的呂布大喜。“文遠,子平,你們可算來了。見過天子了?”
“見過了。”
“見過陳公台了嗎?”呂布背對魏夫人和呂小環,拚命地眨眼睛。
張遼沉默,高順淡淡地說道:“我們來之前,陳宮已經被天子拜為侍禦史,持節安撫關東了。”
呂布臉色大變,脫口而出。“這豎子,竟敢賣我求榮。”
縮在角落裡,形容憔悴的魏夫人雖然看不到呂布的臉色,卻一直豎著耳朵聽他們說話,期盼著天子赦免他們的消息。一聽呂布這話,頓時反應過來,縱身躍起,撲到呂布背上,張口咬住呂布的脖子。
“你這負心漢——”
呂布猝不及防,“嗷”的一嗓子叫了起來,下意識地肩背用力。
魏夫人被甩了出去,重重地撞在地牢壁上,當即兩眼翻白,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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