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句話說,如果袁紹不能及時做出反應,天子會搶在他前麵控製代郡、上穀,並隨時可能通過居庸塞進入涿郡、廣陽,或由飛狐道進入常山、中山。
說到這裡時,陳宮提醒袁紹,他在渡河時遇到了常山人趙雲。
袁紹對趙雲其人沒什麼印象,但他對常山人這三個字卻非常敏感。
太行八陘之一的井陘就在常山境內,而常山、中山這兩個郡一直與公孫瓚有勾結。如果常山人轉投朝廷,和太原郡聯成一片,威脅會比公孫瓚更大。
公孫瓚殺劉虞,大失人心,已經難有作為。
天子卻是少年有為,不知道會有多少愚夫愚婦會將天子當成大漢中興的希望。
陳宮的提醒非常及時,此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陳宮隨即又講述了天子在美稷的一些政務。
這裡麵最重要的就是天子對鮮卑、匈奴降人的處理。
並州戶口奇缺,諸郡全部加在一起,也不過五六萬戶,不足冀州一郡。天子將鮮卑、匈奴降人遷入西河定居,並試圖教化,也是無可奈何的辦法。
當然,想象是美好的,但現實是殘酷的。
教化習慣了遊牧的蠻夷為編戶,絕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沒有十年時間,很難看到成效。
聽到此處,袁紹不禁莞爾,用一種近乎輕佻的語氣說道:“天子雖年少,卻有堯舜之誌。”
沮授眉心微蹙,沉默不語。
田豐卻放下了筷子,長身而起。
“主公,少年之失在急。天子年未弱冠,卻有長治久安之思,不可小覷。且十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黃巾之亂就是十多年前的事,卻恍如日,餘波至今未平。設若十年之後,天子教化有成,率十萬鮮卑、匈奴少年南下,主公將何以應之?”
袁紹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臉色也有點泛白。
十萬精騎南下,想想都令人心寒。
但田豐所言絕非空穴來風。
這次大戰,天子收降了十餘萬鮮卑人,再加上原本就在塞內定居的匈奴人,縱不及十萬戶,所缺也有限。如果接下來幾年再招誘一些草原上的鮮卑人入塞,十萬戶隻多不少。
十年教訓,如今隻有十來歲的鮮卑、匈奴少年長成,十萬精騎並不是虛言。
如果再加上西涼人……
一瞬間,袁紹就覺得案上的美酒佳肴都沒了滋味。
“預則立,不預則廢,諸君何以教我?”袁紹抬起頭,強笑著,看向眾人。
田豐拱手。“臣以為,主公入朝主政,為上策。”
審配、沮授不約而同的點點頭。
田豐所言的確是好計。袁紹入朝主政,內有趙溫、張喜等老臣的協助,外有天下士族的響應,獨攬大權並非難事。如此一來,不管天子有什麼花樣,都無法對袁紹產生威脅。
論起對胡虜的綏靖、安撫,袁家才是真正的中堅力量。從袁安起,就一直力主安撫胡虜,而非征討。如今袁紹坐鎮冀州,和幽州的鮮卑、烏桓關係密切,不久前還嫁了幾個族女到鮮卑、烏桓各部,又封了幾個單於。
袁紹沉默良久。“元皓,且言中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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