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遷到關中嗎?”
楊阜心中一緊,隨即說道:“聽說關中戶口漸多,因為土地分配的事,發生了不少糾紛。現在去,怕是不合適吧?”
“天子命司徒趙公趕到關中度田。以目前關中的戶口而行,你若想去,自然會有土地給你。隻不過……”楊修環顧四周。“想和涼州一樣自由自在,是不太可能的。”
楊阜嘴角輕顫,隨即又說道:“依明府之見,我當不當去?”
楊修淡淡地說道:“天子著意安定涼州,不管是大族還是單門,隻要肯吃苦,總能有生存之道。到關中耕種,在涼州牧馬,又有什麼不同?土地或有厚薄,朝廷愛民之心卻是無二,但能損有餘,補不足,便能便百姓安居樂業。關中也好,涼州也罷,可共享太平。”
楊阜點了點頭,卻沒有說話。
他是涼州從事,涼州牧韋端的屬吏。韋端趕到武威去見天子,一去不返。朝廷既沒有罷免韋端,也沒有委任新的涼州牧,涼州牧府群龍無首,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得不與漢陽太守楊修共事。
楊修避開其他人,問他要不要去關中,自然不是隨口一說。
楊氏雖不是天水四姓那樣的大姓,卻也是舉足輕重的大族,與其他各家都有聯係。他又是涼州牧府中的重要掾吏,楊修對他說這樣的話,就是對整個漢陽的大族說話。
主旨隻有兩句:朝廷很重視涼州,朝廷不希望涼州出現不受控製的大族。
你們要是配合,在涼州也行,去關中也行。如果不配合,那就隻能將你們當作豪強,遷到關中去了。關中田地有限,肯定會分給你們土地,但不會多。
作為大族,其實是不希望遷徙的,除非到了關中就能擁有更多更好的土地。
土地帶不走,就算有些浮財,坐吃山空,又能堅持多久?要想恢複元氣,至少要等三代人。
楊阜很快就給出了答案。“我習慣了涼州的天地,祖宗墳塋也都在涼州,還是不去了。”
“你想好了?”
“想好了。”楊阜鄭重地點了點頭。“既然朝廷都不放棄涼州,我們涼州人又豈能放棄涼州?”
這個問題,他們私下裡已經討論過很多次,權衡利弊,還是覺得留在涼州比較好。天子巡視涼州一年有餘,現在還在武威,對涼州的重視顯而易見。楊修也說了,朝廷會損有餘而補不足,對涼州會有很大的支持,讓涼州百姓的生活與關中差距不大。
既然既然,他們又何必冒險,不如等一等再說。
楊修大笑,轉頭看看楊阜,滿意地點了點頭。“義山說得好啊,涼州人不能放棄涼州,涼州才有希望。否則的話,就算朝廷花再多的心思,涼州也必將為羌胡所據,屆時關中也不能安。”
“明府所言甚是。”
“秋收將至,山裡的羌胡很快就要下山了,漢陽雖然不直接與羌胡相接,卻不能置身事外。義山,你是涼州從事,涼州牧不在,你要擔起重任,做好增援隴西的準備。”
“好。”楊阜爽快的答應了。
楊修這句話,等於讓他代行涼州牧的責任。雖然他不可能真的成為涼州牧,但有了這個表現的機會,他就有機會立功,優先獲得晉升的機會。
這是楊修給他的機會,也是對他配合的報酬。
說話間,王唯、薑敘等人趕到,紛紛勒住坐騎。楊阜與薑敘四麵相對,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薑敘會意,轉頭看看趙昂,擠了擠眼睛。